是腐壞的橘皮。
“哈哈哈哈,你可太天真了,東都是整個西大陸對東大陸的戰略資源掠奪港,北約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就把肥肉送給森萊斯的。就像是你家有槍,能從鄰居家搶錢,你會把槍送給家裡的其他親屬嗎?”
陳小伍搖搖頭。
“不現實。”
熊彼得女士附和道:“是的,不現實,現實的做法就是,用亞蒙的神恩會,把神祇的信用,綁在銀行的信用上。我推崇光照派福音書,讓東都港的奴隸和平民變成唸書識字的信眾,讓他們相信自己天生就欠了亞蒙一筆血肉債務。再把銀行的行長變成教會的會長。鄰里朋友之間,誰不還債,誰就是叛教者,叛教者就得下地獄,這麼簡單的方法你居然想不到?”
陳小伍倒抽了一口涼氣,抱拳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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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見!”
熊彼得女士興高采烈地補充說明。
“在十幾年前,列儂工人革命戰後疲軟的經濟狀況也影響了東都港的奴隸交易量,我們沒有現金,沒有現金就沒有活水,你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嗎?我只做了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我向我的丈夫提財政議案,向信眾出售贖罪券,信眾用錢購買贖罪券,用來贖回身上的血肉債務,一次性還清亞蒙神祇的債,這樣信眾就能直接上天堂。”
陳小伍從床頭櫃裡拿走另一罐可樂,一口喝光,腦袋清醒不少。
“高見!”
熊彼得女士臉上帶著驚訝,是個戲精。
“當時印刷廠的紙漿都不夠用了,發券的交易行門檻都被人踩斷了,還有不少炒貨的遊商把贖罪券當寶貝,囤在家裡喂蟲子老鼠。求購者把這張廢紙當做上天的詔令,價格水漲船高。我這才明白,這片土地上的人,到底有多麼愚蠢和無知。我用這筆錢盤活了北約的防疫軍,為奴隸產業更新換代,讓貨物學習技能,篩選出優質勞動力。”
她吐著唾沫星子,眉飛色舞地形容著。
“從東都港的防疫軍營裡活下來的奴隸,才是優質奴隸,是西大陸每個地主種植園裡,要花十來個銀幣才能買到的緊俏貨,他們不會逃跑,不會殺主人,甚至會對我感恩戴德。因為我瞭解大夏,知道大夏那一頭的生活環境和衛生條件如何,我是這些奴隸貨物的再造恩人。而其他港口的走私貨品,都是殘次品。是我讓奴隸活得像個人,雖然他們還不是人,至少他們像人了。”
聽得越久,陳小伍的心越往下沉。
以前,他想象過同鄉的樣子。
或許這位同鄉會向權勢妥協。
或許這位同鄉會主動奮起反抗。
這些他都想象過。
——只是現在,熊彼得女士用實際行動向陳先生展示了,什麼叫“妥協”。
就和協議的協,協商的協一樣。
——是毫無底線的妥協。
嘴裡說出來的都是仁義道德。
實際做出去的卻是血肉生意。
陳先生不喜歡談人性,因為這個命題太大,太寬泛,太空,太假。
在時代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只能將熊彼得女士的所作所為圈定到歷史大潮的個人抉擇上。
這是這個女人的選擇。
也是大部分人的選擇。
是符合當前環境的物競天擇。
試想一下,如果她不這麼選,她能活到今天嗎?
教母如此告誡陳小伍。
“我有了亞米特蘭做盟友,有了報紙這個發聲筒,有了宗教地位做背書,那麼我的財富就是權勢。”
陳小伍在大病房裡,蹲在病床旁如嘍囉。
熊彼得女士接著說。
“陳玄穹,我作為同鄉,想邀請你成為我的教子。我有一萬個理由能讓你信服,同樣也能讓你幸福。”
陳小伍:“你給我詳細說說?”
熊彼得伸出食指,比作一:“成為我的教子有很多好處,我們同根同源,你肯定也掌握了不少資訊,這些資訊和知識就是你的長處,讓能活著見到我。這是第一點好處,我們能互幫互助。”
陳小伍:“還有呢?”
熊彼得又比了個剪刀手,比作二:“第二點好處,我已經幫你把路都鋪好了,不然你來到東都時,它還是那片饑荒瘟疫土匪橫行的廢土。現在我老了,我作出的努力和心血不能白費,我要把手裡的特權交給我的兒子們,透過血親關係傳遞下去。這是我的一點點私心,就像之前我說的,難道我就不能有一點點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