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回到了主人家的位置前。
他給露絲大法官斟茶倒水,正如露絲給他斟茶倒水那樣客氣。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露絲?你是個有夫之婦。”
猩紅色的茶湯落進透明杯盞,像是血。
面對伍德的質問,露絲刻意繞開了這個話題,繞開她悲慘的家族史,開始正視伍德寄來的情書。
聊天的內容也變成了時局與生活。
平復下惱怒又興奮的心情,露絲說:“伍德,我喜歡聽戲,你呢?”
伍德:“興趣不大。”
露絲接著說:“我可以帶你去聽,整個椿風鎮上所有戲院、劇院和馬戲,我都能弄到票,我還認識不少雲遊四方的抄詩官。我喜歡故事。”
伍德將茶盞推向露絲。
“接著說,渴了就喝。”
露絲大法官比劃著雙手,肢體語言一下子變多了,顯然,她有些緊張。
“我喜歡他們說的故事,他們歌頌自由和平等,也歌頌愛情,特別是圓滿的結局,男人啊,女人啊,男男女女最後突破桎梏,走到一起。”
伍德插了句嘴:“很好的故事。”
露絲跟著點頭:“對!你也覺得好?”
伍德:“我覺得好。”
露絲在徵求伍德的認同:“沒有人會喜歡悲劇,對嗎?”
伍德:“法官大人。你說得對。”
“那你好好聽聽。”露絲依然想去抓小少爺的手,那隻透著奶油色的,令人心生把玩憐惜之意的小手。
可惜伍德的動作凌厲迅速,躲得乾淨利落。
露絲煞有介事地問:“你心裡有沒有這麼一個故事?”
伍德:“我不像個有故事的人。”
露絲敲著桌,像是要把二十年前沒使過的大小姐脾氣,都一股腦使乾淨了。
“那就假設你有!”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從未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麼一面。
“你是個女人!”
伍德:“我不是女人。
露絲:“那就假設你是。”
伍德:“這假設不成立。”
露絲猛地錘桌,震得茶杯往桌下跳。
伍德眼疾手快,為大法官接住了杯子,滴水不漏地送回了桌上。
他再次將茶杯推回大法官手邊,將掌心搭上大法官那隻躁動不安無處安放的手。
他說:“假設我是個女人。”
當伍德握上露絲的手時,露絲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她想,她看,嘴上說著故事,心裡想著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伍德,你是個女人,在你年輕的時候,你為了家族付出了一切。你不愛你的丈夫,也不愛你的女兒,因為他們都是你用來換取自由的籌碼,不能稱為人。”
伍德適時貼心地提醒道:“故事不能這麼說,這太殘酷,你會趕跑你的聽眾。”
“對,你說得對。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露絲立馬改了口:“在鄉紳土豪虎狼環伺的小鎮裡,你的丈夫是個軟弱無能的膽小鬼,你的女兒們只會趴在你身上吸血,整天享受著奢靡放蕩的貴族生活,卻不知道你到底承擔著多大的壓力,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伍德:“嗯,我快要入戲了。”
露絲越說越來勁,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在你人老珠黃,風華不再的年紀,你遇上了一位年輕才俊,只用一眼,你就明白,這個小男人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他為了你在地獄裡歷盡劫難,從墳墓中爬了回來。還帶了禮物——能讓人重返青春的不死靈藥。”
露絲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伍德的語氣依然是那麼清冷。
“後邊那份禮物只是順便帶的。法官大人,你要搞清楚先後順序,不能本末倒置,你覺得是男人重要還是不死藥重要?”
露絲立馬說:“當然是藥了!”
伍德:“那這故事沒幾個人聽。”
露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是人重要。”
伍德:“那這故事沒幾個人信。”
露絲一手虛握,神色狠厲,終於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我全都要!”
伍德放開了露絲的手。
在那一瞬間,大法官的心變得空蕩蕩的。
——她感覺,這個小男人是個魔鬼,哪怕不開口,不用那條抹了毒藥的舌頭,一舉一動都像是拿著鉤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