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面色凝重,如數家珍。
“王都有三家報紙,二十一條電話線。全國有十個大省,一共五十來個縣城鄉鎮,一片尼福爾海姆保留地,又有三十多家報業和書社,它們大多是私人產業,專門為權貴發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伍德按住唐仁羸弱瘦小的雙肩。
“你儘管說,人面對恐懼的事物時,不能因為它可怖就去逃避,它不會變得友善,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更不會因為逃跑了就滅亡。你的疑問句越少,我就越放心。丟掉幻想,準備鬥爭”
唐仁恢復平靜,變得冷漠無情,像伍德一樣。
“只要傳出戰爭的訊號,舉國上下怯戰避戰的情緒會因為這些報紙而到達。普拉克,於我來說,於列儂帝國來說,你是個愛國者,沒有誰比你更愛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但軍政機構為了戰爭的最終勝利,為了那麼一點點士氣和戰機,要將你抹成叛國者。”
伍德:“可以接受。”
唐仁接著說:“你是這場戰爭的元兇,是破壞亞米特蘭和列儂兩國關係的罪魁禍首,你斷了權貴的財路,他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死法會非常別緻,別出心裁,新奇有致……”
說著說著,唐仁又開始哭,表現得軟弱又無能。
“為了讓士兵鼓起勇氣,讓工人撿起勇氣,讓權貴丟掉幻想,想起自己的種族和國籍。我得殺死你。
只要你死了,國際的報紙媒體和外交宣傳上,都會將亞米特蘭的銀幣復仇戰,變成一副醜惡的侵略者嘴臉。到時候,兩院議會里的敵人就不是敵人!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不光是你,我還要抹黑你的家族。
我要將你姐姐流放到小尼福爾海姆去,讓你的姐姐和野蠻人為伍,讓她叛出列儂帝國,成為小尼福爾海姆保留地的女皇。
她是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得知你的死訊之後,作為報復,她和亞米特蘭串通一氣,她將我的兩個孩子當做人質,綁到了極西極北的山旮旯裡受苦受難,報紙上會描述出非常生動的故事
這個壞女人為了青春永駐,每天都會放我孩子的血來喝,不光如此,歷史書上也會這麼寫
朱莉普拉克和亞米特蘭一樣,是邪惡種族,邪惡帝國,喜歡喝人血。
她是列儂帝國大後方的心腹大患!
是忘恩負義的白皮領袖!
我們的唐寧大帝當初來大西北,好心好意給他們圈了一塊保留地,幫他們褪去野獸原始人的身份,教他們讀書寫字,現在倒好,有了個女皇,就提起刀子反過來幫亞米特蘭了!”
唐仁臉上的眼淚已經擦不乾淨,他瘦小的身體揹著太多壓力。
伍德:“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
唐仁:“你恨我嗎?普拉克,你用勇氣來書寫姓名,我卻在抹黑你的姓氏。”
伍德緊緊抱住了唐仁,緊緊抱住了這位老鄉。
“陛下!你的演技太差了,不是個好陛下!”
唐仁哭得稀里嘩啦的,罵道:“你他媽說得太對了,從小父皇就指著我的鼻子罵,這個兒子啊!就是不會演戲!”
伍德又問:“除了恨你以外呢?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唐仁接著說。
“你死以後,還得回來。”
伍德問:“為了勝利?”
唐仁點頭:“是的,石匠會的魔術師一個都少不了。”
伍德笑道:“我看你是害怕,怕我跑去西北,怕我幫這些蠻族發家致富。”
“你說得沒錯。”唐仁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就是不想放你走,你答應了汶萊女士,要當她一輩子的學生。對於亞米特蘭來說,你是個生面孔,我要你做情報員,繼續修行魔術,深入敵後,等待命令,只要戰爭爆發,你就是一顆埋在北約諸國的定時炸彈。北約聯合軍的補給線、兵工廠、情報員,都逃不過你的法眼,你理性的大腦,冷酷的思維,應變能力和反偵意識,簡直就是天生的間諜。”
伍德問:“你怎麼知道我會幫你,而不是幫他們?”
“這不是太好分辨了嘛?”唐仁一改之前的喪氣模樣,又是拍手,又跺腳,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伍德嘴裡的“陛下”變成了“閣下”。
“閣下有高見?”
唐仁挑著食指,矯揉做作陰陽怪氣。
“你會下跪嗎?會向亞米特蘭下跪?向北約下跪?”
伍德:“高見!”
唐仁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