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婭接著說:“它還有點兒汙垢,你可能幹過很多虧心事,但是……比起這些人——”
她看向水洩不通的人群。
“——你肯定願意讓我騎一會,而且不會騙我的錢。”
行刑喪鐘響了,烏鴉叫莊嚴肅穆的大鐘驚得飛上了天,落了不少鳥屎,灑在圍觀群眾的腦袋上,可是他們卻一點都不嫌髒。
達里歐緊張地舔著嘴唇,看著獄卒將昏迷不醒的伍德架上刑臺。
索尼婭說:“哎嘿!它變得更純淨了!你在想什麼呀?”
達里歐扯下領結,“我剛才在考慮,要不要讓你騎一會,因為你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索尼婭問:“原來你願意給我騎嗎?果然!我猜得沒錯,你的靈魂是不會騙人的。”
“現在恐怕不行。”達里歐脫下侍從的燕尾服,將它交給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姑娘,“幫我保管好,別弄髒了,我沒法和主子交代。”
話音未落,達里歐躥了出去。
他在外圍人群中挑了個身材發福的阿叔,一腳蹬在阿叔的後膝,抓著對方的揹帶踩上肩,緊接著,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達里歐找回了飛賊的本事,在密密麻麻的人頭上挑好了落腳點,一路往前,像是烏鴉振翅,揮動雙手保持著平衡。
不過十來米的距離。
這對他來說閒庭信步。
這對他來說難如登天。
當達里歐翻過警戒線,踩上軟木架的地臺。
一桶冰冷的井水澆在伍德頭上,將他喚醒。
衛兵緊張地盯著達里歐,拔出刀子嚴陣以待。
伍德喊:“回去!”
達里歐罵:“我做不到!混賬!”
治安隊長的大刀架上伍德的脖子,朝達里歐高聲威脅:“你要劫刑場嗎?給我退回去!”
忠誠的侍從手無寸鐵,站在刑具前乾瞪眼。
就在這時,路德維希大法官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他對治安隊長吩咐道:“讓他說!讓這位大律師好好和伍德少爺說說話!看上去,他們是生死之交呀!我是個講情講理的人,都這種時候了,讓他們多說幾句吧。”
“法官大人大慈大悲!”治安隊長扔下刀倒頭就拜,諂諛二字寫在臉上:“佩服!佩服!這就是大法官的器量!”
聽見路德維希的話,達里歐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就像只猴子,站上了馬戲團的舞臺。
伍德的雙手反綁,臉上掛著晶瑩的水珠,眼神堅毅。
“看著我,達里歐?達芬奇,你看見了什麼?!”
達里歐苦著臉:“少爺……”
“你再回頭看看。”伍德說。
達里歐回頭瞥了一眼,刑臺下的父老鄉親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刑犯,從中吐出的惡意,讓他感覺涼到了骨頭裡。
達里歐說:“我沒法和主子交代……我真的……”
“你叫我姐主子,叫我少爺。你是佔我便宜。你個不要臉不害臊的壞東西。”伍德一頭撞上達里歐的前額,倆人鼻子都快碰上了,“你跟著我到哪兒去?下地獄?我叫你看!看清楚了嗎!”
達里歐欲言又止,表情也不像剛才那般六神無主,眼神變得堅定。
“你不是要和我姐交代什麼,你得給自己一個交代。”伍德猛地用力,要將達里歐推下臺,“說啊,你要跟我到哪兒去?”
倉促之間,達里歐想伸手去抓住伍德,卻只抓到了一把頭髮,就和伍德抓下他一撮紅毛那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對伍德赤著脖子撒潑放聲吼。
“不知道!我管你他媽去哪兒!窮做江洋大盜!達為百萬富翁!”
治安隊長慌了神,感覺有一團無名火在燒,他強行拉開了達里歐,將這對主僕分開。
聲音變得嘶啞、歇斯底里。
“行刑!”
路德維希大法官點頭示意,五個壯漢架住伍德,將粗大的絞繩套上小少爺的脖子。
緊接著大喊。
“一!”
“二!”
臺下發出震天的呼聲,急不可耐,如狼似虎。
“三!”
治安隊長:“用力!”
咚——的一聲,麻繩斷成兩截。
書記員像是叫人掐住了脖子,聲音尖銳刺耳。
“是奇蹟!天哪!發生奇蹟了!”
達里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