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南冥語氣平靜地說道。
座上的五位神通,或以神念觀察,或以目光凝視,未發現其臉色有任何猶疑之處,不由都放下心來。
問心之術,由修為高者向修為低者施展,效果顯著。偶有心志極為堅定的,就算能夠抵抗,也難免露出一絲掙扎。
金釵婆婆在神通境中,修為已臻絕頂,若說這少年暗藏的實力比她還高……
怎麼可能?
幾位府尊暗自搖頭,只覺自己多心。
金釵婆婆扭頭望向孫行武,後者沉吟片刻,低聲道:“怕是天闕那邊弄錯了。”
“那依你之見,此事如何處理?畢竟是我學宮弟子,總不能白白折了這麼一根好苗子……”兵府府尊傳音道。
“還能如何,監察司的人已在路上了。天闕的命令,若是公然違抗,我等也是要被治罪的。”這是文府府尊。
星府府尊冷哼一聲:“不是你的弟子,你當然不心疼。天闕又怎麼了,明顯沒有問題的人,還要像犯人一樣審問嗎?監察司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別說你們不知,凡被他們折騰過的,不死也得脫層皮。”
“可是不經搜魂,確實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搜魂邪術,毀人心智!我們烏城分部,多少年才出一個這樣的天才,難道就任由那些官僚隨意糟踐嗎?”
三位府尊暗中吵得激烈,斗府府尊一言不發。
最後,還是金釵婆婆提起柺杖,在桌上敲了敲:“好了,都別吵了。南冥是我藥府弟子,就由老身將其帶回,暫時看管,如何?”
她雖未登府尊之位,但是在場人中,以她的輩分最高。此時一開口,也是頗有威信,幾位府尊都沒有意見。
“暫且如此吧。”
孫行武長吁一口氣,一錘定音,“便讓他去靜思壁待著,待監察司來人再議。”
南冥無聊地看著他們眉來眼去,自以為隱蔽地交流,心中只是想笑。
搜魂?
他連魂都沒有……
隨便搜,愛怎麼搜怎麼搜,在我的識海中划船都行,用得著如此糾結?
他於是上前一步,凜然道:“諸位尊長,若是心中有疑……我願接受搜魂之術,以證清白!”
座上五人聞言一怔,皆是沉默不語。
還是孫行武先開口:“你可知,搜魂之術實乃邪術,會有什麼後果?”
“知道。”
“那你仍然願意?”
“出言不悔。”
“哪怕從天才淪為凡俗,從此難登大道?”
“修行之道,唯心而已。”
“好!”
孫行武沉喝一聲,眼中露出一絲惋惜,又有幾分愛才之意,“好一個吾道唯心!你若歷此劫而無恙,修為必能更上一層……”
可惜,可惜了!
他心中暗歎,如此心性至誠,比弦風更適合繼承自己的刀道,可惜……卻是個用劍的。
他不喜歡劍修。
若是自己的徒兒,他豁出去也定然要保下來,但只是他徒兒的一個同族兄弟而已,孫行武不願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所以,也只能嘆幾聲,可惜。
金釵婆婆起身,腳步緩慢地走出了大殿。
南冥跟在她的身後,兩人的背影漸去漸遠,連影子也消失不見。
“唉,我們這麼做,真的對嗎?”
不知哪一位府尊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
……
……
後山,靜思壁。
這是一面筆直如刀、直插雲巔的峭壁,壁石光滑,寸草不生,連飛鳥都難以立足。
峭壁上端,有一個僅容五人立身的洞窟,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有人以大神通挖穿山壁而成。
窟內幽深,灰暗無光。
僅有一個蒲團,一張石床。石床極窄,要蜷起身體才能睡下。
金釵婆婆把南冥放下。
她一直沉默寡言,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彷彿歲月磨去了這個女人的喜怒哀樂,讓她步入平靜的暮年。
“你就在這裡吧。”
蒼老沙啞的聲音,語氣很慢,“不必思慮太多。老身已託人傳信給百草,待他回來,事情說不定仍有轉機……”
南冥聞言微愣,眼中有些異色。
剛才誰也沒問,原來是他們並不知道,百草真人已經死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