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的眼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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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狂性大發,全靠這兇劍掩護,要是把劍丟了,豈非暴露無遺?
還是快些解決了好!
暗忖之下,他直接飛身而上,凌空斬落,而皇甫正則卻手腕一翻,翻出一面古樸銅鏡,一束銀光直朝南冥射來。
微弱的束縛之力襲來,似乎要縛住他的手腳。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脹,猛然發出一聲暴吼,上身衣衫全數爆裂。如此裝作一副“拼盡全力終於掙脫”的樣子,接著持劍直衝,絲毫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便是一劍橫劈。
“啊!”
皇甫正則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血芒攔腰斬斷。而南冥卻像殺紅了眼,順手又送出幾道劍芒,縱橫交錯地將其大卸八塊。
血雨橫灑天際,恰有幾滴落在夜一臉上,讓他莫名打了個激靈。
就在這時,背上的皇甫靈均忽然醒了過來。
“夜一……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揉著酸脹的額角,剛才只覺一陣心神不寧,接著便是空空落落,有悵然若失之感。
修行者的心血來潮,並非偶然,而往往預兆著什麼。
她便抬頭四顧,恰見那天上飛落的殘肢和頭顱,凝固的五官上,有驚恐的表情,竟然是自己熟悉的兄長。
“三……三哥?!”
皇甫靈均猛然睜大眼,只覺渾身一陣戰慄。
心神直往下墜。
下意識地掙脫夜一的手,就要往那邊而去,夜一趕緊把她拉回來:“不要過去,危險!”
循著夜一的指向,她終於注意到了南冥的存在。
“……是那個人。”
她有些不敢確認,畢竟眼前這人滿臉黑氣,眼中紅光暴閃,活脫脫一副魔頭降世的模樣。
聽著夜一的敘述,她才慢慢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心中卻猶然不敢置信。
“不可能……三哥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死在這個人手上?”
皇甫靈均緊咬著下唇,若非夜一死死拉著,她定要過去確認真相。心神激烈動盪之下,她忽然抬頭,額上那一抹細長的紅線,開始發光。
“小姐,不要衝動!”
夜一看見這幕場景,頓時明白她想幹什麼。
她所身負的靈圖,名為“洞觀日月”,其中最重要的一枚靈樞,便是額上天眼,具有看破萬物本質的大神通。
它極為稀少,幾乎只存在於傳說中,而且移植而來的,一生只可動用三次。
三次過後,天眼萎縮,神通盡去。
而她已動用過一次,那時年少貪玩,不懂厲害,被家裡人知道後,還狠狠教訓了一頓,印象猶深。
但這一次,卻是她真正第一次想要睜開天眼,去看一個人。
看穿他的秘密,看透他的弱點。
“咦?”
天眼裂開的一瞬間,南冥頓時感覺到一絲異樣。
竟然有人在窺伺自己的真身?
他瞬間找到了目光的來處,然而那視線卻是一觸即收,並因為不小心觸碰到某種不可觸及的大恐怖,而不住顫抖起來。
皇甫靈均雙目呆滯,額上的紅線緩緩滲出血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夜一輕輕搖晃她的肩膀,不知她到底看到了什麼,竟然嚇得魂不守舍。被他這一搖晃,皇甫靈均終於驚醒過來,渾身不住哆嗦,臉色煞白如霜。
“走……”
她嘴裡囁嚅不清地囈語著,夜一沒有聽清:“什麼?”
“走!”
這次她猛地大喊出來,宛如驚弓之鳥般,卻不敢飛,而是貼地而行。
夜一趕緊跟上,依舊摸不著頭腦。他從來沒見過這位大小姐驚慌失措的模樣,她向來驕傲任性,即使身陷囹圄,嘴上也絕不服軟。
何況,這根本不叫驚慌失措,完全就是嚇破了膽子。
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恐怕他是永遠找不到答案了。
或許,不知道才比較好。
“真是幸運。”
南冥看著兩隻螻蟻一前一後地遠去,也懶得去追。
天眼的窺伺,勾動了冥冥中的天道法則,因而能勘破天地萬物也僅限於這個天地。
而他的真身,顯然是不在其中的。
只是在極遠處,隔著層層紗窗,稍微窺見冰山的一點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