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掌門,上報天闕,以彰其功。”李雲生說。
“我也是。”
“此乃應有之義!”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不論真情還是假意,此時此刻,臉上都是一片愴然。
“可惜了一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他若不死,我必引為至交!”生性向來跳脫的王少天也難得地嚴肅起來。
遠處的城門樓上。
一名裹著斗篷的少女默然望著血河之水滔滔奔流,藏在袖裡的手攥緊了衣衫。
大風吹起了她裹面的黑紗,露出半張覆滿暗紅瘡疤的面龐。
一半皓如凝脂,一半陋似惡鬼。
她並未遮起這平常不願示人的可怖,任由黑紗飛散,像煙一樣飄落入血河中,眼角不自覺地滑落一絲晶瑩。
纖細而沙啞的聲音,在風中飄遠。
“無論如何,我會找到你的……”
……
……
嘩嘩嘩嘩……
咕嚕咕嚕……
水波翻湧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喧鬧,變得安靜而平緩。
暗紅的河流像血管一樣,汩汩流入愈漸寬廣的江道中,一點點褪去了顏色。陽光破雲而出,灑落在風平浪靜的江面上,溫暖和煦。
晨起的漁民在江上劃舟,哼著歌兒,叼著煙槍,優哉遊哉地撒下漁網,期待著一天的豐收。
不知誰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清澈的江水不知何時暗了下來,抬頭望天,天上也沒有烏雲。
再定睛一看,卻是有一個龐大的黑影在船底下,無聲無息地緩緩遊動……
“我的娘咧!”
漁舟上的人驚呼一聲,嚇得煙槍都掉進了水裡。
當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漁舟劃回江岸時,回頭一看,那黑影卻已逐漸遠去,消失在水天一線裡。
有人彷彿醒悟過來一般伏地叩拜,有人雙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語。
不多時,沿江兩岸興起了一些新的神廟,廟中供奉著的“青冥龍神”,無手無足,形如一條黑色的巨蛇。
據傳只要向其誠心祈求,便能在青冥江上逢凶化吉,遇水而安。故而日日香火不絕。
不過,那卻是後話了……
此時此刻。
未來的“青冥龍神”塗山君,正苦悶不安地飄蕩在水中,安靜得猶如一條浮屍。
江面上路過的舟船,一波又接一波,生人靈魂的氣息勾起了它久不動彈的饞蟲。
但是它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怕一個不慎,吵醒了在腹中呼呼大睡的大佬。
也不知大佬有沒有起床氣,萬一被吵醒後心生不爽,要吃了自己怎麼辦?
腹中的傷口早就癒合了。它是極古老的魘,近乎不死的存在,哪怕身體只剩一點點殘渣也能恢復過來。
只要不進南冥的胃,這世上它就沒什麼可懼怕的。
江水很緩,也很冰涼。
飄著遊著,塗山君的思緒慢慢放空,似乎也有些困了。這時候,南冥卻恰好醒來,並伸了個懶腰。
——噗嗤。
“哦,抱歉……”
他看了看被自己不小心捅穿了一個洞的腹腔,臉上露出歉然,“一時失手,別介意。”
然後,又打了個呵欠。
“這是到哪兒了?”
“離開嵐城有兩天了。”塗山君悶悶地回答。
它不會用這個紀元的單位計算距離,只能大致地描述。所幸南冥也能聽懂,換算下來,他應該在嵐城以北六百里左右的陌生之地。
離烏城是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