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驚恐地睜大著眼的頭顱“骨碌骨碌”地滾到郭家主的腳下,將他駭得整個人一跳,猛地後退幾步。他顫顫巍巍地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手持長刀從灌木叢裡跳了出來,那枯瘦的面貌令他頗為熟悉。
“……是他!這瘋子……果然跑出來了!快,快拿下他!”郭家主急忙叫道。
一眾護衛雖然頭皮發麻,但還是仗著人多一擁而上,然後當場就被砍殺了好幾人。
“好一個殺人如麻的瘋子!此人怕是已經入魔了,早知如此當年便不該留他……”
鴉天師卻沒立刻出手,而是先定睛觀察了一會兒,確認對方身上毫無靈氣,威脅不到自己,當下一撫長鬚,正氣凜然道,“郭家主,讓你的人退回來吧,此子瘋起來刀刀都是拼命,別讓他們徒增死傷了。老夫這便親自出手擒拿這瘋魔!”
這時候護衛已經死傷大半了。鴉天師也不在意,說完就長身飄了上去,雖然那瘋子的刀法兇狠凌厲,凡人之軀幾乎無可抵擋,但他是一位神通境的修士,這種沒有靈氣附著的凡鐵根本破不了他的護體靈氣……
“唰!”
一抹耀眼的刀光閃過,成了他在這世上看見的最後一道風景。
……為什……麼?
鴉天師的腦海裡只來得及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的身體從左肩到右下腹現出一條斜斜的血線,然後沿著這條血線斷成了兩截,像失去平衡的積木一樣倒下,臉上的表情還凝固在胸有成竹的那一刻,瞳孔放大到了極致,眼底裡殘留著一絲還沒來得及綻放的驚愕。
“天師?!”
郭家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駭得連逃跑都忘記了,這時候眼前刀光閃現,將他也送下了黃泉。
——咦?
手起刀落的南冥腳步微微一頓,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人的表情如此震驚愕然,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難道……自己剛剛殺死的是一個高手?
他連忙回頭看了一眼鴉天師的屍體,發現從衣著打扮上,確實是和其他小嘍囉不太一樣,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高人氣度。
失策了。
南冥心中暗道,早知如此他應該多出幾刀的,製造一個互相拼殺然後艱難取勝的場面,才會更加讓人信服。還好,還好這一次並沒有觀眾,這郭家大院裡的人都是要死的,就算演得假一點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麼想著他便又放下心來,繼續瘋瘋癲癲地殺戮。
偌大一個郭府已經被他逛得差不多了,出現在眼前的人全部殺死,不管是護院、下僕、丫鬟還是郭府的家眷,也無論男女老幼、富窮美醜,只要他看見了就是一刀斃命。在他的刀下,眾生不分三六九等,都是平等的。
不久後,他闖入了一個最後還有呼吸的房間。
“咣噹!”
房間裡傳來打碎花瓶的聲音。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雙手緊緊抓著一把鋒利的剪刀。
南冥這回沒有立刻揮刀,而是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瞟向她身後角落裡的黑檀木衣櫃。櫃門緊閉,裡面有一個極為輕微而又急促的呼吸聲,彷彿雙手緊緊捂住口鼻極力壓抑的那種。
“去……去死吧!你這惡魔!!”
那婦人忽然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手裡的剪刀顫抖著扎向了南冥的脖子。
南冥沒有躲閃。
婦人的眼裡閃過一絲激動和狂喜,難道自己能殺死這個惡魔?
然而,下一刻她就陷入了絕望,那鋒利的剪刀紮在看似脆弱的脖子上,竟然……皮毛無損!
南冥的手握著刀溫柔地繞過她的後頸,將她攬到自己面前,側臉湊到耳邊。
“真是一個好母親呢。”他輕聲低語,面帶笑意。
華服婦人的臉色瞬間僵住了,眼神裡透出深深的惶恐。
不等她再說任何話,脖頸後的刀動了,她的頭顱掉了下來,血如噴泉迸濺。
安靜的空氣中似乎哪裡傳來一聲極力壓抑著的驚呼,南冥假裝沒有聽見的樣子,面不改色地收刀,轉身,離開了這裡。
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滅門的時候留下一兩個漏網之魚什麼的,是他最喜歡乾的事情了。別看這棵草現在弱小得不值一提,說不定過個十幾二十年就能長成參天大樹,然後給他無聊的生活增添一點兒小小的樂趣。
他將這種行為稱為“播種”。播下去的種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