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十分。
鬱君衍準時睜開眼。
第一反應是下意識偏過頭看向枕頭旁邊的小羊玩偶。
那是小孩眾多玩偶中，鄭重挑選出來給他的。
那天捧著看他，問可不可以把這一隻放在他的枕頭邊陪他。
鬱君衍想說他從小到大都沒玩過這種玩偶。
嘴上卻是點頭說好。
然後這隻白色的小羊就一直待在了他枕頭旁邊，一睜眼就能看到。
捏了捏眉心，鬱君衍下床準備洗漱。
但要離開的時候，還是伸手彈了下小羊玩偶的腦袋。
彈完自己也有些失笑。
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
不過做了一晚上夢，他的確沒有睡好。
夢裡面各種馬蹄聲嘶鳴聲，這種馬那種馬，最後定個在馬房門外，怎麼推都推不動的大門上，裡面彷彿傳來小孩的叫喊聲。
一聲聲喊著“哥哥”。
實際上鬱君衍那天沒有去推門，也沒有聽到裡面任何聲音。
什麼聲音都沒有。
就和之前在辦公室門外一樣。
死寂有時候只會引起更多遐想。
他站在原地，還來不及想太多，看到身後也來了其他人，下意識也將那些人擋在了門外。
直到門開的那一刻，鬱君衍也不知道這期間他都想了什麼。
人有五毒心，貪嗔痴慢疑。
雖然鬱君衍並不想修佛，但他給自己戴上那串佛珠，就是在告誡自己，很多情緒都沒必要擁有。
但凡事總有例外，他的人生也終於出現了意外。
意料之外的......但並不排斥。
甚至......
鬱君衍洗漱完開啟房門——
“哥哥早上好。”
“我來接哥哥吃早餐。”
小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雖然一向起來都很早，但他習慣去接小孩，再將人叫醒，然後兩人一起下樓去吃飯。
結果今天，鬱君衍先在門口見到了白昊。
他忍不住偏了偏頭。
又很快轉回來。
鬱君衍蹲下來，捏了捏小孩的手，頗有些無可奈何。
“昊昊早上好。”
頓了頓，才又繼續開口道：“謝謝昊昊。”
簡簡單單幾個字，眼前的小孩立即笑了起來。
乖乖的模樣。
讓人看得心底發軟。
還能怎麼樣呢。
是他一見之下就執意要養的小寶貝。
“以後還是讓哥哥叫你吧。”
鬱君衍捏了捏小孩的臉：“哥哥喜歡照顧你。”
............
新的一週開學，早上把小孩送去學校後，鬱君衍坐回車裡，說去西旗。
西旗高中。
方以恆和方以知也都在這所高中。
不過比起兩人，鬱君衍去學校的次數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他並不需要再去學校接受知識。
但也一直沒有取消在學校的掛名。
只不過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鬱君衍是不會出現在學校的。
可就在今天這麼平平無奇的早上，他們卻見到了鬱君衍出現的身影......那種格格不入的氣質和身形，讓人想忽略都難。
能入西旗高中的，都是天之驕子。
各種意義上的。
但鬱君衍肯定是最特殊的那個。
沒有誰會在十六歲的年紀，與其他同齡人拉開差距如此之大，大到讓人望而卻步的程度。
可就因為如此，也才更讓人忍不住側目。
程梵希望著那道身影走進來，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旁邊是空桌子。
那就是鬱君衍的位置。
班上的人兩兩坐一起，不算鬱君衍的話，就多出1個來，是他主動要求單獨坐的。
如果鬱君衍不出現。
他的確算是單獨坐。
而現在，鬱君衍出現了。
那......
程梵希抿緊嘴唇，微微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