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吹抬手拎起遮面,緘默地搖搖頭,一旁的暗衛將神智逐漸不清的細作架了出來,關到了一旁的牢房裡。
這便是沒有得到有用資訊的意思。
溪枕一副預料之內的樣子,垂眼一掃其他正癱坐在地上的細作,輕嘆了聲息,語調無一絲憐憫。
“這些人就扔這兒,沒用了。”
離開森林久了,牢房裡大多的細作像是點了個抓耳撓腮的開關,各自歪倒在地上磨蹭著石板,就像是身上有著奇癢症狀,試圖透過摩擦中粗糲的疼痛來緩解發癢。
想到先前受到襲擊離奇失蹤青壯年後,只剩下孤寂的老人與空殼的村,信風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烏糜眾分著等級。低階未被教主認可的信徒,會被當做牲畜,平常只給幾粒東瀾巫醫製作的密丸來吊著命,幹著又髒又重的活。
他們平常看起來與常人無大礙,但一旦沒有按時服用密丸,他們身體便會產生異狀,這些異狀不乏有咳血,發癢,驚厥,腹痛……”
“只有密丸才能解救他們。”
溪枕猜得出他心中的思緒,也便開口多解釋了這些,只不過話語裡是止不住的陰涼,像是一盆冷水,澆在稍起些溫度而憐憫地心上。
沒有密丸,地下室的鐵門也鎖得很死。
他們沒機會逃。
信風再次看了眼本是洹朝子民的細作,有些微許動容的神色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淡然。
他轉頭出聲示意方才協助松吹審問的暗衛再次檢查好門鎖後,斂起了心,一刻也不在這兒多停留,直接沿著方才下來的石頭階梯重新回到了地面。
——
幾條重要路線封鎖完資訊,這次出行的任務一做完,信風即要與松吹和溪枕告別,帶著這次完成的任務情況回去與蕭映竹現身彙報。
松吹接下來要沿著封鎖路線時獲得的其他線索來跟蹤探子,和墨卿匯合。
而溪枕將會去蒼郡一同與玄圭繼續調查烏糜眾之事。
臨行前,信風像是想起什麼,轉頭向這位只與自己一起出了任務幾天的溪枕問道:
“對了,剛剛還想問你。你是怎麼對烏糜眾那麼清楚的?”
溪枕背對著晴朗的月色,妍豔的面容因光線的角度,在闇昧中竟顯得有些寡淡。
問題的話音落下,他即答的聲氣好似收起了難以揣測的殷毒,即少有帶了點兒風恬月朗,平靜而溫和,帶著令人難以探尋的晦暗深意。
“我自幼長於烏糜眾。”
——
桌案茶水冷卻。
姜念靜靜聽著烏糜眾的大致緣由,最終思緒落回了最初的話題上。
“閣下的意思是,那些外來民是信奉烏糜眾的洹朝普通百姓,因聽信烏糜教裡神女的話,而來到了屏州,正準備散播他們教團的概念?”
這幫百姓竟然真因虛子烏有的神女一句話,即信了戰爭要開始,跑了大半個洹都來到屏州,想在某一個時刻傳播這一訊息,引起慌亂。
不過這是從她的角度。
若是按那些普通訊徒的角度來看,也該是因為神女旨意屏州為聖潔之地,需要將教團的理念帶去那兒給人們啟發,讓大家都信奉烏糜教,聆聽神女從神仙那兒聽得的神諭,獲得長生。
而神諭則是「戰鼓將擂,諸君勿惶恐;吾烏糜眾願以所學,明示心法,俾爾等戰前得長生之秘要。」
所以這些外來民便到屏州這兒送“祝福”來了。
外邊因涼風而飄忽斷線的雨絲點點散在了案面,姜念忽然打了個寒顫,身側的窗即被人合上。
疏忽而起的合窗聲讓她從腦海中的思緒裡回過神來,驀地見面前的蕭映竹正漫不經心拖著腮垂眼看著自己。
那副常帶有極具攻擊性的昳麗面容,不知何時在她這兒溫緩了些許,此刻看上去就像在庭院內偶爾見到的那隻似尺玉的貓,慵懶而閒適,美而漂亮。
但稍一恍惚,又像那盛豔殷紅的虞美人,暗藏著危殆的毒。
姜念只覺是自己的錯覺,可見著他漆黑而漫不經心似帶點兒繾綣的眼神,又有些錯不開眼。
方才在腦海裡糅雜成一團的思緒在此刻莫名清晰了起來。
——他既然清楚外來民的身份,也有相應的對策。
那便是與昌德帝的立場相同才是。
而他會以另一個情報來告訴自己在朝廷的立場,是因想讓她安心,所以才用事實來證明自己?
這念頭一出,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