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攤開,姜念在心裡斟酌著接下來要問的句,將紙推至他面前,聲音恬適平穩。
“嗯,接下來需要用到的。”
紙上的每個方子所帶來的效用都被清晰的標著,其中幾處需要用到的礦物下方被劃了黑色的線。
蕭映竹一掃而過其他的方子,目光落及礦物的名稱,笑意涔了些涼,抬起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姜念。
“姜小姐找我,是想詢問這礦物之事?”
他的眼底晦暗深邃,姜念與他極淡對視片刻,斟酌的詞句有了思量,倏忽展顏笑道:
“礦物不是一般人所能找到的,藥肆經營產品需要應時更替,那礦物就不可少。”
“但礦物難得,我思來想去,可以拜託的人寥寥無幾,就望拜託閣下了。”
方子的紙被修長的手指捻著,蕭映竹在方子上垂眼重掃一瞬,散漫將方子交予在一旁候著的暗衛。
“姜小姐既選擇在這個時辰與我謀事,所言之事必不止於此。”
他慢條斯理地將沏好的茶放在對面的桌面,雪青的袖與修長的指在燭與月的明暗交替間似攏著光,在姜念眼中擦過一抹亮色。
聲音字句落在她心間。
“你想問些什麼?不妨直接說與我聽聽。”
衣袖摩擦間,清冽的竹香泠泠,若有若無鉤著姜唸的鼻尖。
方子上寫的礦物而並非明面意義上的礦物,蕭映竹這是看明瞭。
他在等著自己說。
姜念垂著眼,神色自若捧起溫熱的茶,輕輕吹了一口氣。
“屏州礦物管的嚴,聽聞近期正緊缺著,不知這是否為真事?”
聽著對面的輕笑聲,她恬靜的面容裡似添了分狡黠,對著他淡涼的視線,姜念巧笑倩兮地又添了一句。
“事關藥肆生存,閣下就給姜念一個準話吧。”
在這種事情上,與蕭映竹拐彎抹角問沒什麼用,他是看破不說破,就等著她開口。
那她自是直接把問題裡暗藏起的核心掰成兩半,放在面前給他看。
不過這問句確實直白了些。
就差再補一句,那些礦物是不是拿去為戰事做補給了。
蕭映竹也沒想到姜念會這樣講,讓她別繞圈兒,她就就真的直接把試探問題變成大白話扔給他。
勾唇定定地看了她幾眼,他才斂下笑意。
“姜小姐所想的沒錯,但選在這個時辰問。”
“莫非是有別的疑慮?”
茶盞裡的花香撲鼻,姜念抿了一口,又將這盞溫熱的茶放回了桌案。
窗外的墨竹簌簌的響,是風穿過了林。
蟬鳴聲了無所幾。
孤男寡女在夜晚赴約這件事兒放在其他人眼中定是有私情。
可姜念與蕭映竹這一在夜間的相約,除去林間夜晚常有的寒意冷冷充斥著室內,剩下的只有暗處裡難測權謀中所帶有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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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白日裡的見聞挑揀著重點說了一遍,姜唸錯開有關朝廷戰爭類的紅線問題,換了個比較微妙的問法。
“……我的疑慮便是在這兒,閣下打算怎麼對待城內的那些外來民?”
既然確定了之後會有戰爭出現,那麼現在就該問問蕭映竹的想法。
蕭映竹身為國公爺,不管怎樣,決策總會和皇帝是一樣的,不會偏離違背朝廷的選擇。
她想從這方面入手,來看看蕭映竹在朝廷上的立場。
只有這樣才能在戰爭前做出之後的應對決策,保全自己與藥肆,摸清自己在這場合作中的站位。
這句話劍走偏鋒,蕭映竹肯定聽得明白。
將問題問完,姜念心微微一縮。
從蕭映竹回京城後,她與蕭映竹的關係就親近了些。
但關於這件事,蕭映竹會如何回應,她摸不到也探測不到他的底。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的雨,燭光被外邊夾著雨絲的風吹暗,茶室內只留窗外一色。
視線裡的光明倏忽淡去,蕭映竹正處於明暗的交割線處,面容也更愈加綺麗。
他從方才講七峽山傳聞時就一直斂著眼,面上表情無變化。
垂下的眼簾擋住了眼底的情緒,讓人更難以揣測他的思緒,姜念莫名覺得放在桌案上的手有些冰涼。
是因為窗外吹進的冷然夜風嗎?
“姜小姐莫不是在緊張?”
涼涼的嗓音從桌對面透了過來,瞥及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