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回到小診所,沒有想到裡面生孩子的動靜已經停了。
那染血的紙丟了一地,已經聽到了家屬的哭音。
最後還是沒能夠生下來嗎?
真的太遺憾了,一屍兩命,這家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愣在那裡良久,始終不敢去多看一眼。
不多時,美女醫生走了出來,白色的醫生袍上濺上了很多血點子,人的兩隻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想哭,卻又憋了回去。
這是她第一次接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心裡的難過,並不比別人少。
醫者慈心,大概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吧。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我度不了別人,連自己都無法度,人生啊,就是這般的無奈。
布簾子被無情的扯了下來,終於看到了床上的產婦,其蓋著白布一動也不動,還能看到那聳立的大肚皮。
難道,一生就這麼交代過去?
家屬們“嗷嗷”叫的撲上去,抱著屍體號啕大哭起來。整個診所都是這聲音,那些個原本還痛得呻吟的傷患,此時也住嘴不哼了,和生死相比,他們的那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所有人都為這對可憐的母子默哀,希望她們能得解脫,脫離這繁雜而又苦難的人世間。
我靜靜地看著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總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讓我不想這麼放棄了。
我想要這個孩子脫離母體,而不是被其一併帶走。
因為,我感覺到他的呼吸,他還活著。
“我說,如果現在把產婦的肚子劃開,把孩子刨出來,是否能救活孩子?”
美女醫生吸溜了一下鼻子,難過的道,
“那孩子的心跳已經沒有了,這麼做行不通的,而且,產婦的家人也不許劃肚子,不然的話,我就算沒有動過手術,也願意試試的。”
就是因為這些人封建的思想,不願意開刀做手術,也不願意把產婦轉送到有條件的大醫院,她這裡裝置簡陋,能做的實在有限。
反正她真的盡力了,到現在嗓子都是啞的,人也是軟的,忙忙碌碌一場空,也不知道圖的什麼。
那些家人大多隻是哭,現在哭又有什麼用?
反倒是剛才的那個年青人,聽到我說要劃開肚子,把孩子抱出來,站起來就想對我一坨打過來。
這傢伙真的有些過份了,我這般說也是出於好心而已,他卻以為我心壞,二話不說就開打。
我輕鬆的避開他的攻擊,反制其手,把其摁在一面牆上,大聲喝斥道,
“你冷靜點,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一屍兩命好,還是活下來一個好,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孩子是活著的,你們卻斷了他的生機,就不怕他在地府
年輕人冷冷一笑,
“都什麼年代了,還拿這個來嚇唬人,呸,給我滾,我們家的事,不要你插手,不然,我見一次揍你一次。”
說他們愚昧吧,他們還振振有詞啥年代了,不相信那孩子會化身厲鬼前來索命。
說他們聰明吧,一屍兩命,起碼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他們身上,但凡早點送大醫院,不要拖到無可挽救的時候,才來求助。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在這個年輕人想要找的時候,那個孩子的呼吸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哀其不幸,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祝這個孩子一切順利,莫如我所說的那般,化身厲鬼才是。
我無奈的放開這個年輕人,看著他們找來一輛拖屍體的車子,很快就把人給帶走了。
而此時,天色已然大亮,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白天的龍鬚鎮,一如既往的安寧祥和,咋晚上的傷人事件沒有再繼續發生,有很多的人聚在碼頭上查詢,結果都因為水流的原因,現場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躲在人群裡,看了一會兒熱鬧後,這才抓了幾幅退熱藥往黃千喜的住宅行去。
此時的丁丁早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院子裡,一群人有說有笑的吃著早點,好似昨日的種種已經成為上輩子的回憶,再不復被人記起。
見到我回來,黃千喜的眼裡閃過一抹喜色,急急的就來拉我,
“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快快,放下東西,洗手吃飯。”
我拒絕了吃飯,把藥丟給他後,對其道,
“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先吃,我晚點再來看丁丁。”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不願意和他們交往太深,我怕下一個倒黴的人,就會是黃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