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沒有永恆嗎?”
“傻孩子,從來就沒有什麼永恆,歲月會把我們全部帶走,我們能留下的,也終究不過是一捧黃土罷了。”
可是她不想。
那一天她站了起來,她遠遠地向著那垂暮的太陽奔跑出去,她轉過頭的時候,那夕陽西下的日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讓林恩只能看到她的那雙閃動著水光的雙眼。
她和他說。
如果那一天真的一定要到來的話。
那她也會陪著他的。
就算是死亡。
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
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一次恢復了往昔的模樣,她也依然每日那樣高興地陪伴著他,就彷彿那所有對時光和未來的恐慌都未曾再出現過一樣,她再一次變回了以前的那個十八歲的少女。
而林恩也是在很久之後才注意到。
她那白皙的脖子上不知從何開始,便已掛著那一個小小的瓶子。
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那個瓶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可是他也或許早已隱隱地預感到了,也許就是在某個陽光照耀下的午後,當他再無法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會開啟那個瓶子。
就像她說過的。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所以那天之後。
他第一次如此地想要努力地更多地活下去,他也試著站起來,試著讓自己吃更多的食物,努力地對抗著那時光給他帶來的侵蝕。
直到有一天。
他彷彿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能夠聽到那雲朵之上亡靈的呼喊。
而他再次睜開那雙蒼老的雙眼時。
他看到了那個倒在他面前的女孩,她依然穿著她十八歲時演出的那紫色的裙裝,她就彷彿也是安靜地睡著了一樣,側躺著緊閉著那雙動人的眼睛,那個她一直掛在脖頸之上的小小的瓶子,也早已滾落在地上。
那天。
整整一個晚上。
他佝僂地揹著那個女孩,在那老淚縱橫的嘶啞的吶喊中,爬向那最近的小鎮。
他幾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
直到那醫院雪白的床前,看著她蒼白地慢慢地甦醒,他拄著自己的柺杖,淚灑當場。
……
時光就像是潮起潮湧的水流一般飛快地流逝。
微風拂面的草場之上,刺眼的陽光照耀在他的瞳孔當中,刺目地讓他睜不開眼睛,他抬起頭遮擋的時候,恍惚地看到了自己手背上那衰老而枯槁的皺紋,他躺在那個小屋的門前,頭髮也早已變得稀疏而流白。
他這才想起來,他已經老了。
幾十年的時光就像是眨眼之間就已經接近了這歲月的尾聲,而回想起來的時候,卻又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長久歲月的流逝,似乎一直未曾在她的身上留下那一絲的痕跡,就像是從十八歲的那年開始,她就停止了長大,歲月彷彿偏心地將她永遠地定格在了那個晚上,讓她以那年輕的模樣,陪著他終老餘生。
他躺在椅子之上,衰老地長久地望著那碧藍的天空。
時光飛逝間。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逐漸地感覺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東西。
也許是某個突然甦醒的某個早晨,望著躺在身邊的未曾有過絲毫瑕疵和衰老的少女,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他就突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有些東西悄悄地從他的腦海當中消卻了。
但他回顧一生,又感覺到不太重要。
因為他叫林恩。
他是那座英倫小鎮當中的一個有名的醫生,他來自海的那邊的一個古老的東方的國度,他曾經在幾十年前的那片海灘邊撿到了那個陪伴了他一生的女孩。
後來在她二十多歲的某天,他們一起離開了他們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故鄉,在世界各地旅遊,看遍了那無數的風景。
一直到現在。
他們有了一座自己的牧場,在這與世隔絕的海外,攜手相伴到老。
他閉上了眼睛,枯槁的小拇指上依然牽動著那絲靈魂的絲線。
而這啊,就是他們全部而真實的人生。
“哥哥,你老了。”
那隻纖細的手撫摸著他臉上的皺紋,她依然就像是以前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裡,她低著頭,緊握著他那枯槁的手。
歲月就彷彿給他們開來一個巨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