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將那啃得乾淨的蘋果核丟開,向澹臺靈道:“你從來不找我聊天的。說吧,這回找我什麼事?”
澹臺靈道:“才剛有人見到這邊這位簡裝出宮,往咱們這兒來了。”
婠婠道:“想必是來要個準話的,那就趕著緊去問問大家,是走還是留。”
澹臺靈點頭應下,抬腳離開前視線往地面上掃了掃。
原本乾乾淨淨的石磚地面上,滿是黑白斑駁的瓜子皮,當中還躺著一隻蘋果核。這院子是晨間裡剛打掃過的,婠婠乾咳了兩聲道:“改天讓薛呈弄個掃地機來,以後就不會這麼髒了。”
澹臺靈道:“掃地雞也好,掃地鴨也好,眼下都還沒有。我還是先叫人來打掃,總不好失禮。”
他們如今並未特意聘買灑掃僕從。從汴京出來的四門中人說少不算少,可說多也不算多,眼下大家又都有分工。灑掃之務都是安排輪值的,晨間掃過一遍,大家便都去忙自己的任務。
雖澹臺靈這樣說,婠婠也不好意思真的讓她去找人來收拾。
本著誰汙染誰治理的責任精神,婠婠立刻道:“不必!我自己掃就行。”
澹臺靈想了想道:“那便委屈門主了。”
說罷了澹臺靈便折過身疾步而去。看著澹臺靈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後,婠婠搖頭自言道:“這是故意的吧?我怎麼覺得我的威信與日俱降啊。”
轉回頭來,就見著夜遠朝嘴角勾著一抹可疑的弧度。婠婠立刻湊過兩步仔細的看了看,“你這是在笑?”
夜遠朝道:“沒有。”
婠婠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道:“阿直啊,做人要坦誠。而且笑話人不道德。”
夜遠朝一臉的懶怠看她,起身來卻是行向了院角處,取了豎在那裡的掃帚不緊不慢的掃起院子來。
他如此一做,倒教婠婠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便忙拿了簸箕跟在夜遠朝的身後,兩人配合著很快就將院裡的瓜子皮清掃一淨。
夜遠朝拿過婠婠手裡的簸箕,走到院門處隨手將掃帚放下,端了那一簸箕的瓜子皮往外走去。他才離開後不久,趙子暄便披著滿身陽光踏了進來。未及說話就先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明姐姐這裡是燉什麼肉?隔著半條街都聞得到香氣。”
眼前的男子成熟了許多,眉眼間卻依舊帶著那股蓬勃飛揚的少年氣息,令人看一眼便覺如望朝陽。
單看這模樣婠婠是沒辦法將他與皇帝這等字眼兒聯絡到一起的。但不管如何的不似,這位十有八九便是她以後的老闆了,該有的禮數那必須還是要有的。
她迎上來躬身一禮,才禮到一半就被趙子暄拉了起來,“又沒外人。”
他這是第二次來此處,倒像是來自己家一般的熟稔,自行的就拎起張圓凳在院子裡陽光最好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不是孤身來此,卻是將隨從都留在了院外。此時這院子裡只他們兩個人。
婠婠進屋裡拿了兩隻小籮筐出來,一隻裡面放著各色的乾果,一隻是空的,用來給他裝果殼。她自己也搬了張圓凳坐在趙子暄對面。
趙子暄徒手將乾果捏的噼啪作響,一面剝一面笑道:“這也忒艱苦了些。——圖紙可畫好了?”
婠婠滿眼疑問的道:“不知官家說的是什麼圖紙?”
趙子暄道:“自是四門府衙的建造圖紙。四門府衙總不宜建的太遠,城裡又沒有那麼大的空地,免不得得遷戶騰地方。眼見著要開春,現在不拿著圖紙選好地方,怕是趕不及在春忙後動土。”
婠婠再次的認識到,眼前這貨的臉皮比她還厚。她都沒明確要留下,他就張羅的這麼歡暢。
澹臺靈還沒有送回復來,婠婠便也不說什麼,悶頭抓了一大把榛子給趙子暄,“嚐嚐這個,顧長生炒的。”
趙子暄接榛子的動作一滯,“顧大人炒的?”
婠婠點頭道:“對啊。”
顧長生炒的榛子怎麼就令他露出這麼一副神情?婠婠琢磨了片刻,悟了,忙道:“能吃,沒放什麼藥材。”
趙子暄道:“明姐姐予我的東西自是能放心吃。我只是覺得夜大人掃地、顧大人炒榛子,實在有些出乎預想。”
婠婠想問他是如何知曉夜遠朝掃地的事情,但隨即想到他進來時夜遠朝才剛出去,他必是見到了端著簸箕的夜遠朝。婠婠捏著榛子道:“許多藥材都需用炒製法來炮製,所以我就託顧長生順便炒些乾果,沒想到味道是出奇的好。”
趙子暄聽罷很是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