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韭菜花,這也是鳳卿城為她特意準備的,且還是準備了一對兒。所以在幾個時辰後,婠婠很是開心的取了其中的一支簪在頭上。
因要參加大朝會,婠婠起身時天還全黑著。
如今鳳卿城已承襲了爵位,大朝會他也是要到場的。但他彷彿沒有第一次參與大朝會的興奮,在溫暖的被衾中稍稍的懶怠了片刻方才起身。在他洗漱完畢更換衣衫時,婠婠已經整理妥當。
金鶯和銀雀一臉喜氣的收整著妝臺上的東西,兩人今兒得了大紅包心頭高興,手底下越發麻利。婠婠在等待著鳳卿城更衣的間隙裡,視線落在了牆上掛著的消寒圖上。
轉回頭來見銀雀已經將胭脂盒子蓋好,婠婠便伸出手來在自己唇上按了按,而後走到那消寒圖前印了一點紅痕上去。點好後她又數了數圖上的空白處,心中感慨這冬日竟已經過去了一半。
只半個冬天,就已經發生了那樣多的事情。
在婠婠立在消寒圖前發怔的時候,鳳卿城已然換好了衣衫。他親自取了披風來給婠婠披上,兩人相攜著步出了府門,乘著馬車往宮中行去。
婠婠雖是忘記了準備吉運花,卻沒有忘記準備墊肚子的吃食。今年她讓鍋鏟準備了兩份白米糕,味道清淡,每個都只有棋子大小,最是適合偷吃。
宮門前的燈火如去年裡一樣,明亮的叫人心中暢快。燈下照著的文臣武將們也與去年裡相差不多,在相互拱手躬禮道著新年賀言,只是氛圍卻並不似去年裡的熱烈喜慶。
楚王是罪身,沒有享到他該有的喪儀。但他畢竟是延聖帝的兒子,延聖帝再是如何的氣恨楚王,他們這些人也要謹慎著行事,給予楚王能有的尊重。
今年沒有人簪那等過於喜慶的花朵,一片的素淡顏色中,婠婠與鳳卿城頭上的玉石韭菜花倒也不是太過顯眼。
下了馬車,婠婠沒有去欣賞文武百官齊齊簪花的盛景。她的眼睛一直的停駐在鳳卿城的身上。男人簪花看得久了也就不覺得新奇了,可是鳳卿城這個人,她就是看的再久也不會覺得膩。
天穹之上慢慢的飄下幾點零星的雪片,在燈火的映照下仿若一粒一粒美玉瓊晶的碎屑。待到宮門大開時,平整的宮道上已然積了一層薄雪。
那宮道是石轉鋪就。年頭久了,不知有多少人多少次的自那些石磚之上行過,將一塊塊石磚磨蹭的光滑。此刻上面的一層薄雪叫這條宮道變得有些滑腳,諸人皆都小心翼翼的行在其上。
雖然知道婠婠的輕功好,不會因著路滑而跌倒,但鳳卿城還是拉起了婠婠的手。
婠婠停住腳步,指著鳳卿城左手要求道:“那隻手。”
鳳卿城面上略有疑惑,不過也很是配合的換了左手來拉著她。
因為婠婠的緣故,兩人四周寬敞的很。輕鬆無障的行了幾步後,婠婠一本正經的壓低了聲音同鳳卿城解釋道:“人的心長在左邊,所以拉著恆之的左手,比拉著恆之的右手能更快的走到恆之的心裡去。”
鳳卿城聞言頓住了腳步,他鬆開手走回到婠婠的左側,伸手又拉住了婠婠的左手。
這次輪到了婠婠疑惑,他這是個什麼意思!
兩人走的本就慢些,又這樣左右、右左的一折騰便落在了諸人的身後。
鳳卿城微微俯低了身,笑道:“你已在我心裡。倒是我想著快些走到婠婠的心裡去。”
婠婠笑起來,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恆之早早就在這裡了。”她將鳳卿城的右手從自己的手上拿來,轉而去拉住了他的左手,又道:“你心裡有我,我也還是想再走進去。走上個千百萬遍,許就能銘刻在裡頭。走上個一生,許就能將我這影子印進恆之的骨子裡。”
鳳卿城定定的看了婠婠片刻,再次將手換了過來,道:“你這樣懶散,還是靜靜的待著便好。我多看你千百萬遍、看你一生,也是一樣的。”他的視線向下移了移,又道:“婠婠的心甚是好動。我需得時時刻刻的進去確認一下,看婠婠心裡的那個人還是不是我。”
婠婠再次再次的將手換了回來,道:“我是好色些,但我只好恆之一個。我是懶散些,但我對恆之向來都不懶散。”
鳳卿城低笑出聲,道:“確是不懶散。”
說著鳳卿城鬆開手,用自己的左手牽起了婠婠的左手。
婠婠看了看兩人此刻這如同握手的動作,暫時忽略了他口中的不懶散所指的是什麼,問道:“這要怎麼走路?”
鳳卿城示意婠婠向前方看去,說道:“用輕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