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那麼兩場架,體力消耗了許多,心情也暢快了不少,婠婠這一夜睡得極好。
第二日,天方矇矇亮。婠婠起床出來晨習。才一邁出院子,就見一名錦衣捕快如一株小白楊似得戳在院門外。
見婠婠出來,那位錦衣捕快立刻上前道:“大人,您要不要到府衙門前去瞧瞧?”
他的語氣先急後緩,前幾個字急的帶著抹興奮的衝勁兒,說到後面幾個字卻又緩的遲疑,甚至透出那麼幾分吞吞吐吐的架勢。
婠婠瞧了他一眼,一個念頭立躥心頭:該不會是鳳寒那貨在府衙外出么蛾子了呢吧!
思及此處,婠婠立即飛身起來往府衙大門處掠去。她的速度快過了疾風,那位錦衣捕快才眨了一眨眼睛,便不見了自家大人的蹤影。他揉揉眼,四下瞧了瞧而後轉過身撒開丫子,也往府衙門外奔去,生怕去晚了少瞧了什麼。
婠婠趕至四門府衙的大門外,果然見到了鳳寒的影子。
天還沒有完全的亮起來,這條街道上也沒有幾個行人,靜的冷清,越發顯的四門府衙前熱鬧。
這片地方,打眼一瞧都是人。
有那膽子大、臉皮厚的,堂而皇之的露出了身形來,或蹲、或站,或斜倚門框、或穩騎牆頭。要麼袖手伸脖,一瞬不瞬的盯著門前那美男子瞧。要麼抄著塊油餅、端著碗豆漿一派悠閒的吃著,只不時的往鳳寒那邊瞥上一眼。
那些膽子小麵皮又薄的則是各顯著神通,於那些常人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藏著身,暗搓搓的向外觀瞧。
間或的有人低聲講著話。那是兩批好心人,一批是在向昨夜輪值尚不知道緣由的那些位做普及,另外一批是在向眾人普及著門前這美男子的身份。
那等沒有明令標註的秘密,在四門裡是藏不住的。婠婠曾經遣人調查過鳳寒,當時沒能激起的浪花在此刻翻湧了起來。
昨夜的事情就已經很能引起眾人心中那好奇的小火苗,此刻再知此人曾與大人有過婚約,那小火苗頓就燃成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這片建築是臨時尋得,原就沒有多少巍峨莊肅之感,被這景象襯的越發與街口菜市氣質相仿起來。
府衙大門正對著的街路之上猶還是冷清安靜的,唯有鳳寒一人立在那裡。大清早的,溫度甚是涼爽適宜,她卻輕搖著一柄摺扇。
見婠婠出來,鳳寒即刻舒出一抹溫暖的笑意,目光中似是藏著一片春盛。開口更是將一聲“阿婠妹妹”喚出了股款款深情暗藏的味道。
婠婠登時覺得不好了——這貨又想玩哪套!
這邊廂婠婠的臉色才一更變,那邊廂的鳳寒的臉色也跟著更變起來。她這臉色變得要比婠婠有技巧、有層次的多,以那溫暖深情為基調,從中展現出許多種的情緒,每一種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極富感染力。
婠婠深吸一口氣,幾步邁到鳳寒的身前。沒等她站定,鳳寒便抬起手向她遞過了一隻精巧的食盒來,“你再是厭我,也總要愛惜著自己的身體。”
這番話亦是說的極富層次,成功的加深了圍觀眾人的誤會。
不知道這貨究竟是想玩哪招,婠婠便先接過了食盒,開啟蓋子往裡觀瞧。食盒不大,裡面放著的是一隻細瓷的湯盅,用棉絮圍攏著用以保溫。
見到湯盅,婠婠微微的一怔。
從前鳳卿城總會讓人備著湯水給她,冬天裡是祛寒湯,夏日裡是消暑湯,當她事忙焦躁時是清火糖水......便是她月信來至,他都會貼心的換了四物湯或是玫瑰薔薇茶。妥帖的無微不至。
該不會是鳳寒這貨打聽到了那些往事,所以才弄一盅湯來。這是藉機挖坑還是在暗示什麼?
婠婠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久久的盯著那湯盅琢磨。
鳳寒又開口說道:“你昨夜裡出了些汗,又在風裡坐了那許久,難免要受些涼。”說著她從袖間拿出了一隻紙包,“這湯味道不好,我備了梅子糖給你。”
婠婠有心想問她這葫蘆裡究竟憋著個什麼坑,卻礙著四周眼舌眾多。她便先轉回了頭,向那一群人掃視了一眼。
諸人被她這樣一看,像是被一齊點中了穴道般,身不動、聲不出的僵了那麼幾瞬,接著便都將視線移向了他處,或是望天或是瞧地的折身走回了身後的那片建築中。
縱然心似貓撓,眼帶遺憾,可也都走的乾脆、迅速。
頃刻間,大門前就只剩了婠婠和鳳寒,連守門的那幾位都縮了回去。晨風中,高懸門外的兩排燈籠微微的搖晃著,更顯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