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摺子裡婠婠未曾少寫了秦王半筆,但卻技巧性的突出了一下挑起這一番風波的晉王。婠婠也沒指望這一錘子就能錘掉晉王,但要召喚出延聖帝的盛怒狀態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看延聖帝此刻這樣子,貌似召喚失敗了。
延聖帝說罷這句後又是一聲嘆息,默了片刻後說道:“你們要怎麼瞞我這個做阿爹的都不妨什麼。只得時刻謹記著有些事情不能動的。”
他的話音到後半句時漸漸轉重,那一字一字恍如重石般砸入人心。延聖帝的視線從秦王、晉王、楚王的身上依次的巡了過去,到最後又回到了晉王的身上。他忽然的將手臂一揮,那本摺子在空劃過一道拋物線便就落入到炭盆之中。須臾功夫就冒出了火苗來。
“只此一回。”延聖帝收回了視線,拿起筷子道:“都吃飯罷。”
延聖帝指的是什麼三位王爺和幾位大臣心中都明白清楚的很。飛雪的天氣裡,晉王額上的汗珠細細密密的。雖然延聖帝已表明了此次不做任何追究。但他此刻卻連鬆一口氣的氣息都不敢發出。
沒有人再說話,廊亭之中就只有許內侍為延聖帝倒酒的水流聲響。很快一隻微小的“咔噠”聲音響起,那是秦王拿起筷子時發出的。
楚王坐在秦王的對面,見秦王如此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心中便就一陣的冷笑。而後想道,這種時候裝作事不關己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於是楚王也就拿起了筷子來繼續吃飯。
在諸人默然無聲的吃著東西時,婠婠的眼睛一直落在那本漸被火苗吞噬的摺子之上。只覺一陣的欲哭無淚。
她寫的那麼久呢,每個字都是正正經經的楷書。一筆一劃的寫的她手腕子都抽筋。早知道延聖帝要把這當道具,她何必寫這麼認真。
而此刻鳳卿城悄然的將自己盤中的那份烤羊蹄挾給了她。
婠婠......
怎麼個意思,這是叫她以形補形?
婠婠一筷子戳起那隻羊蹄,默默的啃了起來。雖然羊不會寫楷書,但這是她家恆之挾給她的。必須啃完,啃得乾乾淨淨半絲不剩。
剩下的這般頓飯吃的也不尷尬,因為很快的幾位老臣就巧妙自然的引出了幾個新的話題。
餐足酒暖,父子君臣間又敘了會兒話,延聖帝便一臉疲態的叫諸人回去。
婠婠心中一陣的雀躍。摺子都已經燒了,延聖帝話裡也透出了此次不再追究的意思。那這案子也就是結了。她總算是能回家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好好的見見想見的人。
可惜她才起身來,就聽延聖帝又道:“阿婠留下。”
婠婠就只好繼續的坐回去,眼睜睜的看著鳳卿城隨著秦王走得遠了。
宮女們稍稍的收拾了桌上的東西,重新換了一些點心和消食的蜜餞來。
延聖帝的神態極為疲累,他捏了一塊瑪瑙糕來吃了,這才出聲道:“阿婠覺得此般境況該要如何才好?”
婠婠說道:“親人皆在,就已經是臣羨慕不來的了。”
延聖帝一愣。他問的是安內和拓疆的困境,她卻會錯意勸慰了他作為一名父親的困境。隨即,延聖帝笑了起來,“你慣來不會勸慰人,也就莫要勸慰我了。”
婠婠只翹了翹唇角表示應和。她根本沒勸慰他的意思啊,這要她怎麼接話?領導會錯了意,總不好直接說出來吧。她此刻也就只能傻笑了。
延聖帝又道:“回去把那份奏報再寫一遍,明日遞上來。”
婠婠這次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那些內容她都還記著,寫字她也不愁。可是呈遞給延聖帝的東西,那得是楷書。她如今一想到那些框架筆畫就覺得急躁。
延聖帝瞧她這神情便說道:“你呀,只當練字罷。”
沒有選擇的事情,婠婠也就只能點點頭道了聲是。
延聖帝又是默了一陣,感慨道:“若是四門未曾沒落,也就沒有今日這諸多的困局。天、地兩門猶還算好,玄、黃兩門,尤其是玄門的衰沒實在是叫人難以甘心。”
婠婠想了想,說道:“所謂破舊立新。既舊的不在,那就再建新的。”
延聖帝無奈一笑,看了看婠婠,頓時就沒了跟她討論心中期願的興致。他自袖間取出了一隻蠟封的小木盒子來,向著婠婠招了招手。
婠婠起身走過去。
延聖帝將那小盒子交到了她的手中,說道:“你這失魂症久也不愈,這些東西再看一遍罷。記著,開啟蠟封後要在半個時辰內看完。”
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