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肆虐的天氣,行人稀少,這件鋪子裡的客人就更少,僅有這麼三位而已。
掌櫃一早躲進了裡間裡小憩,小夥計也是在櫃檯後懶趴著走神,壓根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三位客人是在極力的研究他家點心的配比。
過了一陣後,那掌櫃睡醒出來,向那小夥計問道:“要送的點心可送了?”
那小夥計機靈靈的直起身來道:“還不到時辰呢。”
掌櫃的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道:“今兒天不好,你提早些去,走慢些,莫跌了。”
那小夥計“噯”了一聲便就取了櫃檯上那一早就包好的雲片糕,拿了油紙又仔仔細細的包了一遍這才擱在食盒裡,尋了蓑衣紙傘邁進了雨幕當中。
他將食盒妥妥的保護在蓑衣中,一路的穩步慢行的穿街過巷,最後轉到了一片兩進院、三進院聚集的街巷間,敲開了其中的一扇門。
那門無聲的開啟,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疏闊男子來。
小夥計將雲片糕送到,從那男子手中接了賞錢便就腳步輕快的折身而去。那男子提著油紙包正要進院關門時,忽間對面的院門打了開,走出一位甚是熟悉的婦人來。
那婦人顯然也認出了他,面上帶了幾分驚喜的喚道:“展大人?”
這俊朗疏闊的男子正是新任不久的金吾衛上將軍展笑風。他認出這婦人是曾經照顧過自己幾年的僕婦馮嬸,面上便也多了幾分笑意,“許多年不見,嬸子一向可好?”
馮嬸笑著打量了展笑風一圈,道:“大人離京後,明大人僱了我。這些年總是生計不愁。如今我那小兒子有了些出息,接我去太康縣過活。這次回汴京來探親,不想竟就遇上了大人。
今兒這又是陰雨天,大人的舊傷可還會不會疼?”
展笑風道:“勞嬸子掛念,已然好了。”
說罷,展笑風讓了身邀馮嬸往家中一坐,慢慢的敘話。
馮嬸應了邀約,卻是沒有立即抬腳進去,而是又說道:“大人當年離開時匆匆忙忙的,還有幾件衣物在我那兒漿洗著。說來當真的巧合,我搬離汴京時,就將那些衣物託放著這家裡。我這老姐姐原應了,若大人回京就給您送去。方才還說起沒能打聽到大人的住所,哪曾想大人就住在對面。
大人等我片刻。”
馮嬸折身回到對面的院子裡,不多時捧了一隻青皮包袱出來。
展笑風道了謝,並未開啟那隻包袱。而是忙著邀馮嬸往家中小坐了片刻。敘了一陣子話,馮嬸便就告辭而去。
展笑風重新煮了一壺露芽茶,隨手拿起一片雲片糕來咬了一口,目光落在那包袱上停了一瞬。而後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開啟了那隻包袱。
裡面是他當年的幾件舊衣。見著這些衣物,便有許多的往事回憶湧了上來。他隨意的翻弄幾下,準備將這些衣物放到衣籠之中。
舊衣一件一件的放進箱籠,他的動作忽然一頓。手裡正拿著的衣物上有著一塊極為難看的補痕。
他不禁笑了笑,心中暗歎:拿刀的手,如何能拿得住針呢。
這件衣衫被平整的放進箱籠裡,要合上蓋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些張牙舞爪的歪斜線腳恰好組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形狀。
就像是一隻同心結的模樣。
他仔細的看了看,愣了片刻後便又繼續的將那箱籠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