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原本以為他家侯爺會義正言辭的拒絕的。
畢竟這個點兒裡,汴京城中不僅僅只有那些幹正事兒的錦衣捕快,還有許多出來用飯閒晃的。錦衣捕快的嘴巴是嚴實,可那僅限於朝中正事。他流觴敢拿名字擔保,他家侯爺這要是真的進來了,不消半刻鐘,這事兒就得傳到他家夫人耳朵裡。
可是、但是、然而,他家侯爺居然就進來了。
進來了!
即便是他跟在後面再三的明示暗示,他家侯爺也還是頭也不回的進來了。完全不顧忌東窗事發後可能會遭受到的一切。
流觴阻止不了,只好就硬著頭皮緊著皮子的跟著進了來。他想象了無數畫面,每一個畫面中的侯爺都比幾年前那次還要慘。
那年夫人揍侯爺是因為侯爺阻礙了她辦案。當時也是三下五除二的打完,就直接扔下了樓。這次可不一樣啊。他家侯爺這是尋在小倌兒啊。哪怕是尋小姐都比尋小倌兒好吧。
從前侯爺可沒這嗜好啊。這傳出去,那些好事兒的人豈不是要說是夫人把侯爺逼成了這樣,要笑他家夫人在他家侯爺眼中比不上一個小倌兒像個女人?
這要是再叫夫人聽到了......
流觴不敢繼續想。他甚至做好了被殃及、一同被當沙包捶的準備。他是懷揣著一種風蕭蕭兮的悲壯心情,跟隨著他家侯爺邁進了這家南風館的。
再接著的事情,他就更加的不明白了。
他家侯爺頂著這麼大的危險進來,居然就是叫這嬌媚的小倌兒給他流觴捏腿捏腳。
他們家侯爺該不會是存心找刺激的罷。就想著回去挨夫人一頓揍是怎麼的。還是說他家侯爺在長年累月的惹事闖禍中尋找到了某種樂趣,日子乍然的正常平靜下來,就開始受不了啦?
在流觴的揣測發懵中,那嬌媚的小倌兒,也就是蘇瓏等著的那位如夢公子開了口。
他含著笑意問道:“折辱我來出氣,這不是你的性子。”
流觴繼續的懵,但卻開始捕捉到了一絲方向。他們家侯爺跟這個小倌兒之間另有著隱情。
鳳卿城依舊的把玩著那塊把件兒,彷彿沒有聽到有人說話一般。
如夢公子也依舊還是那副淺笑的模樣,不急也不惱,更是沒有半分的躁。他繼續的為流觴捏著腿腳,緩緩說道:“這南風館的房子隔音極好。就是裡面翻了天,外邊也聽不到。
你可以變了性情卻變不了你身體裡流著的血。在這世上,有些話我只能同你說,你也必須要知道。
你可還記的有一日我捉弄了蕭家佩兮,把她惹得大哭。我知道我阿爹阿孃定會教訓我。我就躲在阿爹的書房裡。”
說到此處,他輕笑出聲來,“還是你教我的,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那日我躲在書房的櫃子裡,我阿爹就當真的沒找到我。我在那裡面一直躲到了半夜。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鳳卿城依舊不語,只將那把件對著陽光照了照。彷彿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人再說話一般。
如夢公子並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轉而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離開的北地的時候還小著呢,怕是不記得北地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了罷。我阿爹被車裂後,我被賣為官奴。在北地繼續待了七年。那七年裡我注意到了從前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北地百姓都不喜歡征戰。他們擁護、懷念鳳大將軍和鳳夫人也都是因為他們兩位傾於止戰。
這些年我輾轉到了許多地方,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管南北東西,邊地的百姓和將士都喜歡安生日子。”
鳳卿城的手收攏了幾分。對於當年鳳家發生的那些事,他心中有疑卻總是查不出什麼實際的佐證。那些疑惑也就是隻能是種猜測。此刻卻有個活生生的佐證到了眼前,話裡透漏出的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但這究竟是可信還是不可信。是當年那連串事件的百密一疏,還是誰人故布的局?
他心中思量,面上依舊還是依照他該有的舉動扮演下去。他轉過了身來,帶著一抹不屑的笑意說道:“你想說什麼?”
如夢公子抬起頭來,看著鳳卿城道:“當年的的確確是我阿爹延誤戰機,才致使鳳大將軍戰死。可是那不是真相。你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鳳卿城轉回身來走到如夢公子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懶得聽也懶得知道。你放心,看在從前的情分上,我一定會呼朋喚友來好好的捧捧你。”
如夢公子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面上那緩媚的神色也褪了下去,他盯著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