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點點頭,直接就忽略了主題,一副恍然的道:“所以夜大人三五不時的立在楊柳樓上,極目南眺,看的不是繁星皓月、盛世京都,而是那十丈外的無限美景。”
楊柳樓向南十丈處,那是一條花街巷。而且他在楊柳樓上只是喝茶吹風,也並沒有固定往哪個方向去看。
一心要激怒婠婠的地門總督使先一步的躁狂起來。
在他向婠婠邁出一步來的時候,一旁的黃門監正斜斜的攔過來。笑嘻嘻的拉住了他那想要拔刀的手,“這脈象確是熬了夜。火氣有些重,夜大人當要多用些清火的東西才好。”
他將“清火”兩個字咬的很重。這位地門總督使卻是很不領情,甩開了他的手繼續往婠婠那邊衝。
此刻的婠婠沒了上次的顧忌,心中又因著鳳卿城有些鬱氣。見他握緊了刀過來,便也將手按在刀柄之上。
此時又衝出來一個人相攔。出來的這位是玄門監正。他直接的跨步到兩人中間,伸出手臂來一左一右的攔道:“遠朝兄、婠婠姐,咱們可該進去了。要打不如換個日子打。”
這兩位打起來那就不能夠叫做切磋了,那得叫廝殺。回想起上次這兩位“切磋”的樣子,黃門、玄門的兩位監正便是齊齊的一寒。
他們兩個都只是粗通武學,並不能欣賞那廝殺的美感。更是都顧忌著四門的形象和今日的場合,因而便就摒棄了素日的不對付,合作默契的分開左右,一心要將這倆最不懂事兒的勸下再說。
夜遠朝想到今日的場合時機也的確是難能施展,凝滯了片刻便就退了回去。婠婠卻單純的因為那位玄門監正的話而做了退步。
兩個人是不打算動手了,卻又開始另一種形式的比拼。——他們比起了睜眼。
或者,換個專業點的說法,他們比起了氣勢。
一位天門總捕一位地門總督使,一左一右的立在宮門前,端得是煞氣凜凜,直叫人看的心生戰慄。
兩位監正見好就收,由得他們在這裡比拼煞氣。
遠遠的,鳳卿城往這邊看了一眼,只須臾功夫便就又收回目光去。
兩刻鐘後宮門緩緩的開啟。
婠婠目光不移,伸出手臂來道:“夜大人請。”
夜遠朝亦是目光不移,將手臂一伸道:“明大人先請。”
婠婠收回了手臂,道了聲“好嘞”便就當先走進了宮門。
夜遠朝又是狠狠的一噎,隨後邁開步子往宮門內走去。他有意的與婠婠保持著同樣的步頻,用那雙大長腿輕易的就超過了婠婠去。
婠婠走快,他亦走快。婠婠放慢步子,他亦是放慢步子。婠婠停住了腳步,看了看了自己那雙短腿。夜遠朝也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笑的格外欠揍。
婠婠抬起頭來,邁出一條腿作勢要走。夜遠朝也邁出一條腿來,懸空作勢。婠婠收回腿來,他亦也收回來。
婠婠向著他笑了笑,然後輕緩的抬起腳來,將鳳雅娘走路的樣子學了十足十。那叫一個端莊嫋娜,嫻雅生姿。
夜遠朝面上的神情凝滯了。他指著婠婠卻是除了一個“你”字再也說不出旁的。
婠婠蓮步款款的走到夜遠朝身前來,自袖間抽出條繡帕掩在唇邊,微微的斜了頭似笑非笑的向他道:“你再接著學啊。”
她的眼眸如同映在湖水中的星,面板好似上好的素緞。春蔥樣的手指間,一方水色的細棉帕子在微風中輕輕的揚起,展露出一簇針腳繁麗的白薔薇。
她就這般的看過來,瓠犀微露著,美好的就如同春日裡那第一簇蓬勃盛開的花。
夜遠朝平生第一次的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天門總捕是個女子。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一時的語結起來。
婠婠卻是壓根兒不管他什麼反應,在噎住他以後便就哈哈大笑著甩開步子繼續往裡走去。
夜遠朝望著她那風一般的背影,卻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腦海中那方才所見的影像。
跟在後面進來的老御史抖擻了精神,有心要諫一諫天門總捕行止失儀。可要組織語句時又放棄了這念頭。那位明大人方才的舉止恰恰是一名女子正常該有的。
老御史眨了眨眼,決定還是少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諫這等雞毛蒜皮也沒個什麼用。
老御史順了順頜下的山羊鬍,邁著謹慎方正的小官步,越過了呆的好似一根風中廊柱的地門總督使大人,繼續的往宮苑內行去。
提前進入宮門的這些人皆是延聖帝看重的重臣。入宮來延聖帝先是同他們聊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