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雅娘終於是明白那個自己一直隱約要抓卻也總也抓不住的癥結。“所以,她們不來咱們府不止是因著害怕,還是在為她們家避嫌。她們越發的敬著孫女兒,那是因為怕得罪了大嫂嫂。”
太夫人笑道:“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
孟氏在一旁笑道:“母親這麼一說連兒媳這般的腦筋都清楚了。幸好有母親教導著雅娘,不然單憑著兒媳一人,必要教出個榆木疙瘩來。”
太夫人笑著點了點孟氏的額頭,道:“整日裡就是你這張巧嘴兒會哄人。”
笑了一陣,太夫人斂了斂容道:“如今咱們府裡不同以往了。大郎領了實職,大郎媳婦又是那麼一個位置。咱們府的交往圈子都要跟著變了。”
孟氏點了點頭,只是稱是卻並不發表什麼話。
太夫人看了看她,說道:“恩封散官有恩封散官的圈子,職官有職官的圈子。往後,你那心眼兒也要往外用用了。”
頓了頓,太夫人的語氣緩慢而重了下來,“你一向聰慧,我也只一條囑咐你。那從龍之功,咱們不貪。”
孟氏肅容,坐直了身體垂頭道:“兒媳謹記著。”
太夫人點點頭,又說道:“眼下雅娘他們三個的婚事便與從前不同了定局。若大郎稍稍爭氣些,這三樁婚事又是一種局面。若將來大郎媳婦換了位置,那就更加的不是一個局面。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家人總是要相互扶持,才能更好。
以後的日子,閒懶不得了。”
孟氏的眼眸之中陡然騰起了一抹光芒,心中的那股勁力也便更加堅固的盤踞下來。她的唇角依舊帶著素日裡的三分喜意,眼中的氣韻卻已經完全的轉變了一種狀態,“兒媳笨拙,往後要怎樣做皆要聽母親教誨。”
太夫人笑道:“該囑咐的方才我也都囑咐了。該怎麼做,你自去看著辦。”
孟氏微微的躬身,卻是沒再說話。
太夫人喝了陣茶湯,又向鳳雅娘道:“素日裡無事,你也多去你大嫂嫂那裡走動走動。姑嫂間太不親近了也不像樣。”
風雅娘聽了,當即便是一抖。
太夫人搖頭道:“頌娘都去過一回了,你這做姐姐怕個什麼。你大嫂嫂是老虎不成,能吃了你?”
鳳雅娘心裡一陣的發苦。她大嫂嫂不是老虎,卻勝似老虎啊。她每次見她都是強裝著不害怕來著。
說起來,從前人沒過門的時候,她還沒這麼害怕。可人這一過門,她的種種行止也就不是捕風捉影的傳說,而是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實情。
她那大嫂嫂處置個丫頭都要動用那種令人骨寒的酷刑,雖然最後不知道是為什麼沒有用,但是她的的確確是拿出了那種酷刑來,並且已經準備施刑了。撇開那件事不說,就說是叫人吃盤子這事兒,這哪裡是老虎能想出來的。
吃盤子,精瓷的大盤子啊,活活的叫人這麼嚼碎吞下去。
鳳雅娘越想越覺得膽寒,人在家中況且如此,在她們見不到的那神秘的天門之中,她家大嫂嫂該是如何一副形象?
夜叉這名號,應該也不是無憑無據的來的罷。
鳳雅娘忙忙的收住了想象,無比堅定的道:“孫女兒不去,孫女兒害怕!”
太夫人面色一沉,待要說什麼,抬頭卻見鳳卿城和婠婠正撐著把傘兒往這邊走來。
鳳雅娘目測的一下距離,覺得她家大嫂嫂該是聽不到什麼,便就稍稍的放下了心。不著痕跡的移動了下自己的位置,輕揮著美人錘為太夫人捶起後背來。
為什麼改捶後背,那是因為捶後背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躲在祖母身後了呀。
鳳雅娘覺得自己好生的聰慧。剛舒了口氣,便見自家阿孃瞪了過來。並且示意她去迎一迎那正走過來的兩個人。
鳳雅娘搖頭表示拒絕。
孟氏再瞪。
鳳雅娘硬了硬頭皮,放下了手裡的美人錘來。卻也還是不敢迎出去。
孟氏再接再厲的瞪。
鳳雅娘終於挪著腳步往亭子的邊沿處走去,卻是偏向了鳳卿城的那個方向,遙遙的便就行禮道:“大哥哥安好、大嫂嫂安好。”
鳳卿城和婠婠之所以會過來,卻是因為婠婠遠遠的聽到太夫人和鳳雅娘說什麼“頌娘都去過一回了...你大嫂嫂...”“不去......害怕”之類的。
雖然距離隔的遠,更隔著這一重的風雨,她們究竟說些什麼聽得並不明晰。卻也不難猜出,這位小姑子是在害怕自己。
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