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風忽然的就涼了起來。驟然盛起,將窗子吹得砰砰作響。
竹葉的沙沙聲一陣更比一陣的急促。有雷聲自遠方的天際悶悶的響起。
因為婠婠不習慣有人在外間裡上夜,鳳卿城便就依著她的習慣叫王大娘撤去了上夜的丫頭。此刻風起雷近,沒有上夜的丫頭去關窗,婠婠便就自己坐起身準備去關窗子。
她才一起身,便就見到睡在美人榻的鳳卿城抬起一隻手臂來抓起了榻前的一摞話本子,幾個揮手間那些話本便散向空中,帶著嘩啦啦的聲音分別的拍上了幾扇窗頁。隨著“砰砰”的連串響動,所有的窗子都閉合了起來。而後又是一陣話本子落地的聲音。
從頭到尾,鳳卿城的眼睛都沒睜開過,甚至連姿勢都未曾改變多少。丟完了話本子後收回手去拉了拉被子,而後繼續的安睡著。就好似是睡得正香時伸手拍了只蚊子般的隨意。
婠婠看的歎為觀止。
又一陣雷聲響起,聽來要比方才那陣近了許多。
院中響起了一陣輕而急的腳步聲,隨後銀雀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侯爺、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未等婠婠說話,便聽鳳卿城出聲道:“沒有。你下去歇著罷。”
銀雀應了聲“是”,便就轉身回去了。
婠婠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的遠了,天際之上的雷聲卻是漸漸的近了。她側過頭去看著鳳卿城的背影,忽然的就來了陣靈感——要不要假裝害怕雷聲,撲倒男神懷裡去?
已證明過,他不討厭抱抱這種程度的接觸。
所以,還等什麼!
婠婠悄無聲息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試著找出個恰當的角度來。挪動了好一會子她終於是確定了角度。然後她又開始躡手躡腳的試著擺出各種的姿勢來,合算著哪一種姿勢最為自然。
正當她專心的換下第三十六種姿勢時,忽然瞥見鳳卿城不知何時翻轉過身來,正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婠婠僵硬的收回手臂腿腳,思考著她若說自己正在消化食兒,男神能不能相信。
鳳卿城坐起身來,問道:“可是還覺得飽脹?”
婠婠連連點點頭,很是迅速的“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就在此時,一聲炸雷自頂空響起,即便門窗緊閉也隔不去那暴唳的轟鳴。
婠婠眨了眨眼,然後看了看自己那站的穩穩的雙足。——現在尖叫著說害怕,是不是晚了?
她懊惱不已的坐回到床上,很是灰心的吐了口氣。
鳳卿城本已經推開了身上的涼被,準備趿上寢鞋起身來。此刻見她這般神情狀態又不似是因為吃的太多不克化而難受,便就疑惑的喚道:“婠婠?”
婠婠抬起頭來看著他,猶不死心的問道:“如果我說我怕打雷,你信嗎?”
她說這話時,屋外的天穹之上又是一串的霹靂炸雷。而她坐在那裡,神情體態絲毫都未受其影響,比那廟裡的金像還要穩當。
鳳卿城倒是不以為他若搖頭說不信的話,婠婠會上手揍他。但他也還是選擇了不出聲。
婠婠看他那神情便知道他不能信,即刻頹然的向後一倒,拉過被子來將自己一蒙,氣餒又幹脆的說道:“睡覺!”
無風的房間內,燭火在燈罩內燃的越發穩亮。
鳳卿城看著床榻之上那將自己隨意蓋住的婠婠,忽然就無聲的笑了起來。
一夜的驟雨急下。
第二日晨起,天穹之上仍舊還有一層雲霾。用過朝食後,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場小雨。
這等天氣無事可做,呆在屋子裡又覺得陰沉憋悶,太夫人便就往園中的觀雨亭去賞雨、賞魚。不多時,孟氏攜著鳳雅娘湊了過來。主僕一群人說說笑笑也是愉悅。
觀雨亭臨著水面而建,兩旁連線的花廊也是環著水的。鳳雅娘半倚在欄杆之上,伸出一隻手臂去向著水面撒著魚糧。看著那花團一般簇著的錦鯉,忽然想起了什麼,便是一聲的輕嘆,“無暇最是喜歡咱們府裡的錦鯉魚。從前三五日就要來上一趟。這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任憑我怎麼邀約她就是再不來了。”
太夫人看了看她,垂著眼簾喝了幾口熱熱的茶湯,見她依舊還是憂悶著,便就開口道:“這陣子發帖子邀你的不是也多了?”
鳳雅娘道:“可是祖母,這不一樣的。”
太夫人笑道:“有什麼不一樣。”
鳳雅娘起身來走到太夫人的身畔,很是乖巧的自丫頭手中接過了美人錘來,一面輕輕的為她捶著腿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