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苦難日子裡難得的一片燈火。
時至今日,蘇子瞻雖然心中悲痛,但看到妻子,以及她腹中懷著的孩子,心中不免生出幾分使命感。
父親當年娶母親過門之後,開始發奮苦讀,年紀輕輕考中進士。
蘇子瞻心中清楚,想要給妻兒撐起一片天空,他也得透過科舉。
這些是早先蘇子瞻與王弗聊過,得到王弗的大力支援。
只是,如今祖父既喪。
接下來還得守孝三年,科舉的時間再要延後。
一念至此,蘇子瞻不由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正好撞見蘇子由也看了過來。
兄弟二人四目對視,皆是無奈一笑。
這時,蘇明允從他們身後走來。
他先是對著兩個兒媳微微一笑,她們頓時會意離開,史小夫人扶著王弗回屋,此地就剩下父子三人。
蘇明允盯著二子,面上透著幾分複雜,他背過身去,顯得有些滄桑。
“你們祖父臨終時,最記掛的便是你們二人,這一點上,說起來連為父也有所不及。”
蘇明允口中吐字,眼眶卻突兀紅腫起來,寬大的身子都在顫抖。
蘇子瞻亦是面露悲意:“沒能讓祖父看到我兄弟中進士,是子瞻的不孝。”
“子由然也。”
不一會兒,父子三人痛哭著抱在一起。
待到心神平復,蘇明允對著兄弟二人說出決定。
接下來的三年,他將帶著兄弟學習科舉要務,爭取讓他們三年後就能一舉得中。
蘇明允作為朝廷位列二甲前排的進士,自然有說這話的底氣。
不止如此,他還想將自己在寫文章上的一些心得傳授二子,在蘇明允看來,這些興盛古風,傳至大唐文人的散文格律,才是真正能有益二子的東西。
……
歲日之羽,轉瞬三年。
黃州,黃坡巷。
一位三十來歲模樣,黃衫執尺的夫子靜走屋中。
而他面前,兩個模樣相似的青年,正對著一張張太極圖看得不亦樂乎。
這夫子正是周濂溪。
當年分別之後,他步入朝堂,率先考取科舉,最終到黃州負責重振官學。
憑著自身過人的本事,還有師尊種明逸生前積累的威望,周濂溪不過到任七年有餘,已成了黃州一地百年不出的大儒。
相比之下,當初與他齊名被視作儒門希望的邵堯夫和張橫渠二人,倒像是漸漸沒落了。
邵堯夫沒有參加科舉,而是定居洛陽,並且在師尊李挺之病故後繼承學館,傳授學問。
門下弟子頗多,卻沒有名聲特別響亮的。
至於張橫渠。
他在八年前的党項大戰中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暫時留在西北軍中,一介儒者變成了武夫子,與文壇的主流並不符合。
即便張橫渠在西北軍計程車卒裡灌輸儒學理念,但這世道只認科舉,因此他的一切功績都被埋沒了。
周濂溪想到兩位同輩人的經歷,心下不由生出幾分惋惜。
這時,有程府之人上前,恭敬行禮,開口道:“周學正,有您的信。”
“嗯?”周濂溪目露幾分驚訝,從容接過。
還未拆開檢視,一手筆走龍蛇的倜儻字跡映入眼簾,雖然與記憶中的產生了幾分偏差,但周濂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張橫渠的字。
想起多年不曾聯絡的師弟,周濂溪不由莞爾。
程明道和程伊川抬頭,難得從師尊眉宇的間看到這種情態。
心直口快的程伊川當即問道:“師尊,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好事?”
周濂溪眉頭一挑,看著自己的兩位弟子,也不知是想到什麼,撫須一笑。
“未必是好事,當真是一樁樂事!”
程家兄弟知道他的性子,既然做了撫須笑的動作,接下來肯定是要長篇大論講故事了。
是以,在周濂溪還沒回過神之前,兄弟二人已經整整齊齊坐在他面前,擺出一派洗耳恭聽的模樣。
周濂溪不由失笑,開口道:“是你們張師叔。”
“他來信給為師,說要參加這一年的科舉考試。伊川,明道,你們這一屆的科舉,當真是精彩絕倫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