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分別之後,他步入朝堂,率先考取科舉,最終到黃州負責重振官學。
憑著自身過人的本事,還有師尊種明逸生前積累的威望,周濂溪不過到任七年有餘,已成了黃州一地百年不出的大儒。
相比之下,當初與他齊名被視作儒門希望的邵堯夫和張橫渠二人,倒像是漸漸沒落了。
邵堯夫沒有參加科舉,而是定居洛陽,並且在師尊李挺之病故後繼承學館,傳授學問。
門下弟子頗多,卻沒有名聲特別響亮的。
至於張橫渠。
他在八年前的党項大戰中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暫時留在西北軍中,一介儒者變成了武夫子,與文壇的主流並不符合。
即便張橫渠在西北軍計程車卒裡灌輸儒學理念,但這世道只認科舉,因此他的一切功績都被埋沒了。
周濂溪想到兩位同輩人的經歷,心下不由生出幾分惋惜。
這時,有程府之人上前,恭敬行禮,開口道:“周學正,有您的信。”
“嗯?”周濂溪目露幾分驚訝,從容接過。
還未拆開檢視,一手筆走龍蛇的倜儻字跡映入眼簾,雖然與記憶中的產生了幾分偏差,但周濂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張橫渠的字。
想起多年不曾聯絡的師弟,周濂溪不由莞爾。
程明道和程伊川抬頭,難得從師尊眉宇的間看到這種情態。
心直口快的程伊川當即問道:“師尊,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好事?”
周濂溪眉頭一挑,看著自己的兩位弟子,也不知是想到什麼,撫須一笑。
“未必是好事,當真是一樁樂事!”
程家兄弟知道他的性子,既然做了撫須笑的動作,接下來肯定是要長篇大論講故事了。
是以,在周濂溪還沒回過神之前,兄弟二人已經整整齊齊坐在他面前,擺出一派洗耳恭聽的模樣。
周濂溪不由失笑,開口道:“是你們張師叔。”
“他來信給為師,說要參加這一年的科舉考試。伊川,明道,你們這一屆的科舉,當真是精彩絕倫了。”
當洪信再度走出時,身後的伏魔大殿轟然倒塌,彷彿終於完成了某種使命一樣。
龍虎山腳下。
一位姓施的畫師恰巧經過,正好抬頭,望見雲端龍虎的氣象。
他心下駭然,顧不得其他,直接勒馬停下。
從懷中取出筆和畫板,坐在馬背上,筆如龍蛇,開口大笑:“這下總算有素材,不用卡文了!”
異象只持續了百餘呼吸,但施畫師還是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將方才一幕永遠應在腦海裡。
他的思緒萬千,準備找機會寫個好故事!
……
且說張天師下山以後,一面將命弟子下山,以術遏制瘟疫,自己則前往汴京主持普天大醮。
驚奇的是,經過這麼一番儀式。
擇日即有連綿的雨水降下,氣溫驟降,直接將夏日的酷暑撲滅。
瘟疫難以滋長,而朝廷前往南陽的醫者,也終於從張家人手裡得到了《傷寒雜病論》,找到了當初新朝末年,南華老仙和神醫張伯祖破解瘟疫的經驗。
如是往復,等到了十月初的時候,瘟疫基本被控制在嶺南一角,福建路的寶生真人“吳基”門下弟子,自發前往嶺南。
一切終歸是塵埃落定。
趙仁親下罪己詔,並且減免稅負,以謝天下萬民。
……
眉州,蘇家。
前頭剛趕上史夫人病逝,蘇老爹還沒有哀傷裡走出,終也沒能熬過這一場瘟疫。
蘇子瞻戴著孝服,望著面前的大伯和父親,心中的苦澀難以言喻。
他猶然記得,祖父的殷切叮嚀,還有祖母在世時的佛堂靜守。
一段段過往湧上心頭,卻又像刀子一樣,痛到讓他想哭。
……
蘇子瞻與蘇子由兄弟並行走出。
不遠處,一對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站立。
兄弟二人加快腳步,尤其是蘇子瞻,他上前一步扶著王弗,面露幾分小心翼翼。
王弗身旁的婦人開口寬慰:“大哥,我有照看好嫂嫂,一切無礙。”
這婦人是去年嫁到蘇家的,是史夫人的侄孫女,給蘇子由為正妻。
大概三個月前,王弗在瘟疫肆虐最猛烈之時,突然有了身孕。
這對蘇家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