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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小子,你這是助貧僧提前完成儒道。”李常笑喃喃自語,緩緩合上了《松溪文選》。
當他的視線又落在《文中經要》的時候,一瞬間似乎明白了王演的心意。
“看來你這小子,也會害怕自己的所學沒能傳到後世,”李常笑嘴角微彎,似乎是在笑。
他伸手輕輕摩挲著紙面,肯定道:“放心吧。貧僧只要還活著,肯定不會叫這些珍貴的東西毀於兵燹之中的。”
……
黃昏時分
王功殺雞做了黃米飯,用來招待李常笑。
“師傅,白日您還不曾回答,這三年雲遊究竟發生了什麼。”
聞言,李常笑點點頭:“貧僧走遍大唐的南北,也算是明白了,世人歌頌的盛世究竟是什麼。”
“貧僧到劍南拜訪過蜀王,蜀王年邁,仍然每日習武,總想著替大唐多守住一日的安寧。”
“貧僧到安東都護府,也見過藩將替我大唐戍守邊關。”
“還有江南道成日巡航的水師……”
李常笑一點一點將他這些年的見聞描述出來。
王功起初本來是當趣聞聽的,可是到後來,他的神情也愈發嚴肅。
在李常笑的描述中,大唐如今的四海安定,治世遺風,實則是一群垂垂老矣的朽骨在苦苦支撐著。
他面露不解:“師傅。當今聖上勤政愛民,與藩國也不曾為難,何至於此。我大唐昔日的盛況,難道再無重現的可能?”
“盛世當然會有的,”李常笑滿臉篤定:“我大唐的武功早已極盛,所差的只是些許文治。”
“來日我大唐英才湧現,勢必會堆起一個全新的盛世。”
聞言,王功臉上忽然多了幾分使命感。
他從桌下摸出一本《酒籍》,無奈一笑:“弟子畢竟是先帝冊封的東皋子。享受了這麼多年的盛名,卻總想著置身事外,當真是羞愧。”
李常笑眉頭一挑,問道:“你有何打算。”
王功神情嚴肅:“弟子自詡在詩文有三分功底,若能因此塑造我大唐風骨,也算是無愧蒼生了。”
“至於這《酒籍》,還是留待日後吧。”
永輝六年,三月。
距太上皇駕崩,已過去一年有餘了。
絳州,龍門縣
東皋山下
一座小屋孤獨地佇立,屋上炊煙裊裊飄起。
門前還有三畝田地,一半栽著穀物,一半專門留與果蔬。
李常笑最終在屋前停住。
恰巧,王功剛好捯飭完他的酒糟,肩上搭著汗巾從屋裡走出,準備到地裡勞作。
才至近處,發現有一道紅黃的人影靜立,似乎是等他。
他的眼睛已經花了,只能嗆著嗓子問道:“是何人來啊?”
“功小子,連貧僧也不認得了?”李常笑轉過頭,揶揄道。
“什麼!”
王功一臉難以置信,他將手中的鋤頭拋到一邊,猛地揉著眼睛。
直到看清了李常笑的面孔,王功蒼老的身子都在顫抖,兩行老淚不自覺流下。
“不請貧僧進去坐坐?”
“師尊快來。”
……
小屋中
放眼望去,盡是大大小小的罈子,足有二十來個,佔了整屋子絕大部分空間。
根據味道可以判斷,裡面裝著的是酒。
李常笑端坐在桌前,直到王功興沖沖抱著兩個土罈子,還有一對瓦片酒碗過來。
“師傅,今日您難得過來,這是徒兒自己釀的酒,特別拿來招待您老。”
“既然如此,貧僧可就恭之不卻了。”
酒杯一碰,二人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白雲寺時。
王功飲完這碗酒,迫不及待問道:“師尊,您三年前離開長安雲遊四方,其間一直下落不明,究竟是去哪了。”
李常笑眉頭一挑:“怎麼,只許你這小子隱居,還不許為師雲遊了!”
“徒兒豈敢,”王功搖搖頭,否認道:“主要是擔心您孤身一人,恐怕有諸多不便……”
“貧僧在遇到你兄弟之前,不也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李常笑正說著,忽然問道:“對了,王演小子呢。貧僧雲遊四方,近年怎麼沒聽到他的訊息。”
此話一出,王功的情緒忽然低落了起來。
“兄長去歲過世。他自知影響甚大,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