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美打量著一家三口,倒也打消了“元家沒落”的揣測,不由心下疑惑。
元寬將襁褓從婦人手中接過,朝著面前的杜子美行禮,恭敬道:“侄兒一把年歲才得此子,斗膽相請世叔賜名。”
“原來如此。”
杜子美一撫鬍鬚,面露了然。
這事情雖說有些冒昧,但杜子美其實並不反感,到他這把年紀,對新生兒總會多出幾分寬容。
思忖片刻,杜子美轉頭正好看到韓退之,後者正埋頭摹寫著詩文,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
“退之麼。”杜子美嘴角微彎,腦子裡隱隱有了主意。
“不如就取名‘微之’,見微知著,微言大義。”
此話一出,元寬眼神微動。
他當然是知道韓家小子“退之”的,那是杜子美的故人之後,本該因為喪父而孤苦,誰知竟然撞上了杜子美這一樁大機緣。
元寬今日過來,其實也有讓自家小子受庇護的用意。
別看只是一個取名的因果,可若是日後細究起來,這份因果其實並不亞於科舉場上的師生情誼。
想到這,元寬頓時面露滿意的神色。
他抱著孩子再行一禮:“多謝世叔賜名,元寬攜小兒微之,定然銘記今日之恩!”
元寬自以為隱晦,但杜子美活了這麼就,到底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
他看穿了元寬的心思,卻沒有點破的意思。
說到底,這取名不過是小事,倘若真能幫上旁人,杜子美自然也是樂得成全的。
……
長安城
京西的一處莊園。
李常笑穿著一襲文士長衫,正領著一個小子在池邊練書法。
這莊園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河東柳氏,與早年李常笑結識的河東薛氏,並列是河東的豪族。
小子名叫柳子厚,是府中的柳大人的獨子,寶貝得緊。
李常笑憑著一手過人的書法,折服了這位柳大人,自然而然接手了柳子厚的書法教習。
小池上。
十餘隻天鵝成群遊行,映襯得池水與假山都格外宜人。
李常笑卻是毫不顧忌地用池水洗去墨漬,每當他提筆之後,這池水彷彿就渾濁了幾分。
柳子厚心疼大鵝,怯生生問道:“先生,府上就有捲紙,我們改用紙寫文,不然大鵝太可憐了。”
聞言,李常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老夫教了你一月有餘,怎麼不見你心疼老夫,反而心疼起這大鵝了!”
柳子厚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尷尬。
可他的視線往返於小池與墨筆,眼神裡充斥著這個年紀澄澈的愚蠢。
二人對視了一陣子,終是李常笑敗下陣來。
他搖搖頭:“算了,拗不過你,那我們該用捲紙,你這小子可要好好的學!”
“多謝先生!”柳子厚兩眼放光。
……
不一會兒,小傢伙腳丫子噠噠向著屋內跑去。
李常笑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看著這莊園中的假山與蓮池,俱是美不勝收的景象,這樣的家底哪怕在長安也不多。
他兀自嘀咕:“難怪可以寫成‘永州八記’,將來到處跑是一方面,打小看的景色就比別人多,文筆能不流暢麼!”
“一個柳子厚,一個韓退之,這兩個傢伙或許會成為我下階段的重點目標。”
李常笑從天寶二年開始,歷時十餘年,也算是儘自己所能,將那些遺散各地的詩賦與字帖給收集了大半。
至於另外一部分,大多也會有專門的達官貴人供奉,更有甚至是列於宮中,暫時沒有遺失的風險。
眼見如此,李常笑倒也沒有強求的意思。
他的本意只是想要留住些什麼,而不是全部拿來自己的佔有,那樣的話意思可就變了。
“我的佛、道皆已圓滿,倒是可以趁著這大唐接下來的安寧歲月,開始我的儒道修行了。”
“大亂之後即是大治,這也是我的一樁緣法。”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