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的親侄兒呢!”
徐從繹萬般不想擔他一聲“二哥”,裴煒螢耀武揚威也古怪得很,他拉著她的手腕拽回屋內。紅燭高照,卻冷冷清清沒半個人影。
他將人抵在門板上,眉峰微挑,“你故意激他,想害河東和范陽反目?”
裴煒螢手臂柔軟摟住他脖頸,吐氣如蘭,“你們男人以利益為先,怎肯為兒女情長撕破臉皮,別把過錯推到我身上。”
“你娶了我,他不久要娶裴舒月,徐令儀夾在中間一定會被冷落,不如留在河東自在。就看你舍不捨得你親妹妹與裴舒月共侍一夫,她是慶王的女兒,手段陰毒我自愧不如。”
徐從繹道:“令儀還有孩子。”
“難道裴舒月一輩子生不了?”裴煒螢不掩嫌惡,“郭岐為人夫不忠,為人臣不馴,為人友騙你的妹妹當他妾室,我看千刀萬剮不足為惜。”
徐從繹不置可否,又問:“你真打她了?”
裴煒螢手指輕撫他的肌膚,真熱,她眼波瀲灩,坦蕩地迎上他的目光,放柔嗓音:“她胳膊肘往外拐,拎不清是非,目無朝廷陛下,在郭岐身邊遲早長歪。我教訓她都是為了你,禮部尚書那老頑固還沒走,任由她胡鬧累及你的聲名。”
徐從繹撥開她的手臂,不顧挽留帶郭岐出去,郭岐納悶他一言不發,懷疑徐令儀真出了意外,“令儀沒事吧?”
徐府的宅邸是前朝原州郡王府改建,三步一景,兼具江南園林的秀美精緻與北方園林的工整開闊。而徐從繹自幼愛清淨,他的院子在府中西南角,假山奇石嶙峋,溪澗湖泊瑩綠,綠林深處別有洞天。
郭岐繞得暈頭轉向,被他領出院子,送到徐令儀房門前。
“明日帶她回范陽,孩子沒出生前你不能娶妻。”
郭岐咽不下氣,“裴煒螢打她你不管?”
徐從繹冷笑甩袖,“你好好問她都說過什麼,我反正沒教過。你仗著天高皇帝遠,言行舉止傳不到陛下耳邊,但教壞令儀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春夜溶溶月,林間自在風,窗上映著美人對鏡卸釵環的綺麗剪影,綠雲擾擾散作三千青絲。
卻扇合巹之禮無人提及,徐從繹踏入新房,和裴煒螢無聲對視,自去耳房沐浴。
浴桶尚且冒著熱氣,花瓣漂浮,縷縷香氣飄然悠盪。
丹朱忘記差人倒水,冒冒失失衝進來,請他稍等。徐從繹也不是多講究的人,揮手讓她出去,褪了衣裳洗去一天疲乏。
想起今日的糟心事,他不由氣得笑出來。
初見裴煒螢時,他不耐煩大人談事,溜到周家花園轉悠。炎炎夏日,花葉蔫巴打著卷兒,唯有一池荷花亭亭而立,荷風嫋嫋。
滿池紅荷,碧波微瀾,他乍然聽到幾聲鴨子慘叫,以為是錯覺。
定睛一看,不及荷花高的小姑娘高高揚起雪白鴨毛,神氣活潑的樣,似要將鴨子趕盡殺絕。
他將人抱出來反而不討好,當時還驚訝世上居然有比徐令儀更煩人頑劣的小姑娘,還好奇她們兩個見面要掀起怎樣的風浪。
現在他把那小姑娘娶回家,她神威不減當年,把徐令儀治得服服帖帖。
徐從繹沐浴出來後,裴煒螢還未上榻,轉著青玉茶杯也不喝,倒像是專門等他的。
徐從繹徑自撥開珠簾坐在床頭,她聽到動靜,遲疑片刻也跟過來,和他搭話:“你在看什麼書?”
他從前的臥房與書房合併在一起,稍加修葺成為婚房,但他平素多在原州府衙,鮮少住在這裡,因此書架上只有少時讀書看的書籍。
他將封面在她眼前一晃,正要繼續看,書被她抽走。
“新婚之夜難道駙馬不期待?”
“殿下想讓臣期待什麼?”
裴煒螢失笑,“你我之間不必拘禮,那話是說給郭岐聽的。京城成婚當晚我與你不熟,不便行新房之禮,路途又頗覺疲累,無力行禮。今日是定好的良辰吉日,雖因令儀鬧得不太順利,好在她並無大礙,也和郭岐重歸於好。”
徐從繹眼神動了動,她話裡話外在邀他圓房,但他依然雲淡風輕,不肯再上當。
誰知道是不是又要喊疼叫停。
裴煒螢從枕頭下取出一冊書給他,然後靠著他的肩頭坐在他身邊,徐從繹目光看來,她淡淡一笑,低頭時有幾分羞澀,“別看我,看書。”
書是正經避火圖,男女身體交疊,栩栩如生姿態詳盡,表情描繪細緻入微。二人走馬觀花翻看一半,懷揣各異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