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警覺的看著他,撇撇嘴道:“有好感行不行?將來說不定哪天就喜歡上了呢?王爺,說實話吧,您若真為了袁天罡的批語,我可以承諾你,若我真能幫您消災解難,我盡力而為。我只想過簡單一點的舒心日子,老公兒子熱炕頭,所求不多。王妃什麼的,您另覓閨秀吧?我的婚期定在來年開春,您別再折騰小女子行麼?”
“你怎麼就不信本王對你傾心呢?難不成做我的王妃有那麼難受?”
見他臉又黑了,岑三娘慌亂的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滕王逼近了她,岑三娘往後再退,貼住了房門,退無可退,她眼一閉牙一咬:“您的女人太多了!”
“笑話!杜燕綏將來就不會納妾?以他千牛衛的將軍身份,皇帝沒準兒都會塞幾個美人以示寵信。難不成你會將皇上所賜趕回宮裡去?”滕王冷笑。
岑三孃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她無力去改變別人,也沒有改變這個世界觀念的能力。她唯一能作主的是自己的心:“如果我愛上他,我就離開。如果我不愛他……自然就不會在意了。”
滕王怔了怔,默默的咀嚼著岑三孃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然扭頭望向外面。
北方,巍峨宮城靜默的矗立在黑夜裡。那裡吞噬了他所有的情感。滕王自持內心已冷硬如鐵石,想起過往的點滴,不經意間泛起了縷縷酸澀。
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但願他日你能記得今日所許的承諾,應了袁天罡的批命,為本王消災解難。你去吧,若有求於本王,可傳訊前來。”
岑三娘睜大了雙眼,暗暗腹誹滕王喜怒不定。既然放她走了,她當然不會再留,行了禮道:“王爺保重。”
岑三娘離開之後,滕王手掌一合,輕拍了幾下。與隔壁雅間相連的牆左右分開。他頭也未回的吩咐道:“放了他。”
兩名侍衛聞言將架在杜燕綏脖子上的刀移開。
杜燕綏站起身來。
“未到戌末,她尚在樓下不遠,還不去追?”滕王揚眉問道。
杜燕綏想也不想就往外走,拉開房門遲疑了下道:“王爺,先帝曾有遺命,武才人若不甘心留在感業寺,殺之。”
滕王震驚回頭。
杜燕綏已快步離開。
滕王臉色蒼白,喃喃道:“為何你不殺她?”
心中念頭數轉,便已知曉先帝駕崩,昔日的空青終究顧念著自己。一時之間,他眼裡酸澀,望著遠方皇城的陰影哈哈大笑起來,直至淚流滿面。
聽著隱約傳來的笑聲,杜燕綏喃喃說道:“王爺,我再不欠你。”
放眼望去,燈火闌珊處,岑三娘正站在一處賣燈的小攤面前伸長的脖子張望著,等著李家來人。
纖細的身姿讓杜燕綏心頭微熱,大步走了過去。
岑三娘正在猶豫是等李府來人接,還是僱輛轎子回去。她帶了丫頭阿秋一同出來。人沒養熟,加上百草與許氏的前車之鑑,她暫時不願讓阿秋知曉自己和滕王見面。是以六娘挽她逛燈市的時候,她朝阿秋使了個眼色。阿秋聽話的隨大夫人走了。
身邊沒個侍候的,本是件奇怪的事情。大夫人見她無意留阿秋,也許誤會三娘想獨自和六娘說話,也沒有阻擋。
以至於岑三娘出了回燕樓後才後悔——別說錢放在阿秋身上,單身女人僱轎,萬一遇到柺子抬到煙花柳巷賣掉,麻煩大了。
她有些無奈的停留在賣燈的攤點處。李家來人之前遇到麻煩,身後不遠就是回燕樓,少不得還得先讓滕王為她消災解難。
岑三娘慢吞吞的一家家看過去,又折返回來。
離戌末還有大半時辰,岑三娘走的有點累了。停下來一抬頭,意外看到空中有尾金紅色的鯉魚在遊動。細看卻是掛在丈二竹竿上的一盞魚兒燈。五寸大小,扎得精緻,下面還綴著一排流蘇。夜風一吹,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的。她心裡便喜歡上了,仰著頭瞧著那條小魚在空中輕輕遊動。
杜燕綏走近她,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空中那盞魚兒燈,提氣縱身,輕輕巧巧摘了下來遞給了她:“拿著。”
他從荷包裡數了錢給老闆,轉身對岑三娘笑:“我送你回府。”
見到熟人,岑三娘驀然鬆了口氣:“真巧。二舅舅戌末遣人來這裡接我。”
杜燕綏看了看四周,指著幾丈開外一處賣元宵的小攤道:“離戌末還有些時間,不如買碗元宵坐著等。”
正合岑三娘心意,她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