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別聽七娘子瞎說。我看她就不是意外落水的。”銀子嘀咕道。
方銘白他一眼道:“我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嗎?做生意那還不叫人把骨頭嚼來吃了。”
銀子憨憨的笑了:“那是,少爺精明著呢。”
“精明?那你說,少爺我為什麼堅持要娶岑三娘?”
銀子想了半天說道:“那天少爺躲在樹後看三娘子和百草使眼色來著。說她真聰明,明明想讓百草嚐鮮,偏把瓜全賞了丫頭們。”
方銘哈哈大笑,神秘的對銀子說道:“誰都不許說,聽到沒有?”
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岑三娘面上不顯,心裡越來越緊張。那人不是說半個月長安會來人嗎?人呢?
岑三娘現在的心態像極了一個故事。
有人習慣半夜上樓,重重的脫下鞋扔樓板上。某天突然擔心這樣會吵著樓下的鄰居,扔完一隻後,輕輕放下另一隻。
不料鄰居憤怒的敲門。他開門之後,鄰居大聲問他:“還有一隻鞋呢?等著你扔完我好睡覺,你怎麼還不扔!”
如果來了人,她佈置了這麼久,讓岑家出面的保衛戰就知道戰況了。偏偏,長安沒有人來。岑三娘等的著急。
她想把小青叫來,這丫頭嘴像蚌殼似的閉得死緊,反而顯露了自己的不安,只得作罷。她鴕鳥的想,也許那人知道自己決定不去,便放棄了。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小青為什麼還要繼續留在岑府?
夏季的雷滾滾響起,大雨傾盆。岑三娘默默的望著煙雨濛濛的園子,心裡充滿了不安。
大雨中,一輛馬車停在了岑府大門外。
門房撐著傘上前迎著。掀起車簾,車裡坐著個五十出頭,蓄著長鬚的老者,滿面風塵。門房禁不住驚道:“三總管,您怎麼回來了?”
岑方從馬車上跳下來,一腳踩進水窪裡,濺溼了半幅衣衫。他急急的往裡走著,邊走邊問:“大老爺在府裡麼?”
雨太大,門房努力撐著傘,大聲回他:“大老爺去莊子上了,大夫人在。”
進了大門,岑方奪了門房手裡的傘交待他:“把車裡的東西先卸了,我去見老太太。”
他順著回廓進了正院,看了眼前面議事的花廳,遲疑了下,吩咐身邊的小廝:“大夫人若在花廳,便通稟一聲。”
小廝一溜煙跑到了廊前,對站在門口的丫頭說了聲。
花廳里正在看帳本的大夫人心頭一跳:“他怎麼回來了?傳。”
岑方進得花廳,隔著老遠給大夫人行禮:“小人給大夫人請安。”
大夫人嗯了聲:“三弟有什麼事要勞煩你跑一趟?”
岑方原是岑家得力的三總管。年前三老爺去洪府赴任,老太太便吩咐岑方隨同,當了三老爺家的總管事。
若非極重要的事,三老爺不會將岑方遣回來。
岑方垂手站著,恭敬的說道:“三老爺置辦了些土儀令小人送回家裡,讓小人帶個平安信回去。”
大夫人才不相信他的話,盯著岑方見他眼神往左右瞅了瞅,心裡有了數,笑道:“老太太好著哪。母親午睡還有小半個時辰,岑總管先去換件衣裳歇歇。”
岑方恭敬的應了聲,出了花廳由小廝領著去了。
大夫人看了會賬,合上賬本交待管事:“地裡才打下的穀子不知道入了倉沒有,你盯著點。”
又處理了幾樁事,這才帶著丫頭婆子往後院去了。
才到穿堂,見岑方已換了身清爽衣裳候著了。還真有急事啊,大夫人心裡暗忖,笑道:“我去瞧瞧母親起身了沒。”
進了內堂,岑老太太早已起了身,正由田媽媽和兩個丫頭陪著抹牌玩。
“這麼大的雨,我早說免了請安了。”岑老太太低頭著牌,並沒注意到大夫人異樣的神色。
“母親,三弟府上的岑方回來了。”大夫人上前幫她看牌,輕聲稟道。
岑老太太打了張牌出去:“他怎麼回來了,人呢?”
“在穿堂候著呢。”
岑老太太推了牌道:“叫他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田媽媽和兩個丫頭收了牌,退了出去。
岑方進了內堂,大夫人便掩了門,走了出來:“去煮碗茶來。”一副守在外間的模樣。
田媽媽心裡犯了嘀咕,一邊吩咐兩個丫頭去端茶,一邊殷勤的給大夫人揉起了肩:“力道合適不?”
她豎著耳朵努力捕捉著內堂裡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