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繡樓也打掃出來了,夫人要去瞧瞧麼?”田媽媽見跟在岑三娘身邊的丫頭婆子沒有許氏和百草,心裡存了疑,卻不敢多問,只一味的殷勤著。
“二進的正房封起來。我和國公爺住二進跨院的客房就好。方媽媽,你領了逢春去收拾佈置吧。”岑三娘看了眼後院的繡樓,沒有上去。
侍衛們都安置在前院,二進的正院原住著岑四爺和李氏。岑三娘也不想住進去,呆不了多久,她寧肯住在客房跨院。
田媽媽就抹起淚來:“少夫人真是孝順。四老爺和夫人知道您成了一品國公夫人,不知多欣慰。”
岑三娘哭笑不得。她覺得自個兒不是正主,住進岑四爺和李氏的地方,心裡頭有點膈應。她只能安撫田媽媽:“祖母獨自留在國公府,我和爺住不了多長時間就要趕回長安。正院新粉了,將來知林若在隆州成婚,就留給他做新房。不用再拾綴了。”
三房又送了些丫頭婆子來侍候。廚房也早置辦齊全了。晚上三房擺席。瞧著下午還能歇歇,岑三娘給田媽媽封了十兩銀子打發她回去報信,去了跨院歇著。
正睡得迷迷糊糊,臉上被親了一口。她伸出手抱住了杜燕綏,在他身上蹭了蹭,含糊的問他:“都安置妥了?什麼時辰了?”
“還早,才未正。”杜燕綏打了個呵欠,摟著她輕聲說話,“路上走的慢,錯過了端午。還記得那年端午麼?隆州的火龍真美,真想再看一回。”
“錯過才好呢。節慶總會有應酬。我才不想和滕王王妃一起看賽舟。”岑三娘只想祭祀完父母,住個幾日就繞道回長安。路上哪風景好就在哪停下來。趕在年底前回國公府就行了。
杜燕綏道:“既然來了,總會見著的。有我在,你還怕他麼?”
岑三娘喃喃說道:“李家人都是瘋子。昭儀能進宮……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她嘆了口氣道:“與王妃也算交往一場,少不得要去王府見見她的。”
說會兒話,她就清醒了,叫了阿秋進來侍候她起身。
換了件銀紅色的對襟大袖連身裙,梳了高髻,用了金鳳步搖插戴。見杜燕綏坐在一旁微笑著望著自己。岑三娘感嘆道:“昔日寄人蘺下,買壇江心水都捨不得。為了你的身份做華麗打扮。堂祖母還以為我去示威來著呢。”
杜燕綏聽見起身過去,從妝匣子裡又挑了六枚金鈿子給她插在髻上,又拿起幾隻金釧戴她手上,順手又撈了根紅寶石項鍊掛在她脖子上,大笑道:“這才齊活了!”
岑三娘撈起梳子想打,從鏡子裡看到阿秋抿嘴忍笑,這才忍了下來:“這樣也不錯。三房人多,堂兄們漸漸娶了媳婦,侄女好像又多了幾個,正好拔了給見面禮。”
她轉頭問阿秋:“禮都備好了?”
阿秋笑道:“都拿出來裝了匣子。”
杜燕綏看了眼沙漏,握著岑三孃的手道:“還有半個時辰才出門,正好帶我去你幼時住的繡樓瞧瞧。”
岑三娘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麼好瞧的?”
杜燕綏不管,拉著她興沖沖的出去:“除了我以外,怕是你爹都沒進過你的繡樓。獨一份,我一定要瞧。說不定你房裡還存著小時候胡鬧的玩意兒。”
岑三娘沒辦法,只得和他去了臨後花園的繡樓。
樓梯擦得乾乾淨淨,有點逼仄。
兩人上了樓,是起居間,擺著張小小的束腰嵌大理石圓桌並幾張圓鼓凳。正堂牆上掛著幅山水,看落款是岑四爺的手筆。
杜燕綏睨了她一眼道:“你很崇拜你爹?”
岑三娘哼了聲不回答。
起居室隔壁就是閨房。靠牆擺著張撥步架子床,掛著粉色的帳子。櫃子上擺著套茶壺,插瓶裡插著兩支孔雀翎羽。臨窗是張書案,文房四寶收拾得整整齊齊。
兩人一進屋,岑三娘固然是四處打量,杜燕綏也好奇的看著。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了妝臺上。
妝臺擺在房間的另一側,正中是臺尺來高的銅鏡,下面是一個極大的裝首飾的匣子。
“瞧瞧你小時候都用什麼首飾。”杜燕綏笑著上前拉開了匣子。
岑三娘撇嘴道:“我去三房寄住時才十歲,值錢的早收拾走了,不外是些頭繩……”話未說完,看到杜燕綏臉色鐵青的從匣子裡拿出兩隻人偶來。
她用手捂住嘴,只覺得寒氣一點點從腳底蔓延而上。
那是她在洪州時做的。做了四個。她,百草,滕王和杜燕綏。
匣子裡裝著她和滕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