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柵欄,杜燕綏狠狠的抱住了她。
岑三孃的手放在他腰間,一摟之下,羊皮襖空蕩蕩的。她心酸的卟卟直掉眼淚。
馮忠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杜燕綏對岑三娘未必沒有感情。現在越幸福,將來他就會越痛苦。他把燈放在了旁邊:“一刻鐘,我去陪城主大人聊聊。”
他轉身順著長廊走向石牢的另一頭。
杜燕綏看到馮忠走遠,低頭捧起岑三孃的臉狠狠的親了兩口:“你怎麼來了!想死我了!生的兒子還是女兒?”
他的嘴唇很涼,乾涸開裂,刺痛了她柔軟的唇瓣。她喘了口氣,突然恨死隔在中間的柵欄,她多想撲在他懷裡啊。
杜燕綏覺得親不夠,瞧著岑三娘被自己拉得擠在柵欄上,忍痛不吭聲,他趕緊鬆開手,氣惱的一拳揍在柵欄上。見岑三娘瞪著自己,他嬉皮笑臉的說道:“給你看看,餓了我一天,我還有力氣的。你是給他捉進來的還是自己跑來的?別給我說你是自己要進來的,白給他送籌碼,你傻不傻呀。”
岑三娘沒時間和他鬥嘴,微微推開他低聲道:“你看著點。”
杜燕綏嗯了聲看著通道那頭的馮忠。岑三娘一手悄悄掀起裙子,飛快的解綁在腿上的小弩弩箭袋子和匕首,悄悄塞到杜燕綏手上。
杜燕綏接過弩箭,把匕首還了回去:“你防身要用。”
“我帶了兩把,都是好鋼打造的。還有你給的那支銀簪子。進來時沒搜身。”岑三娘輕聲答了,飛快的在他耳邊說道,“馮忠以為我是李建成的外孫女。他想要咱們的兒子。”
“是兒子?”杜燕綏歡喜的叫了聲來。
聲音較大,馮忠站在通道的那頭也聽到了,忍不住又笑了笑。
岑三娘見他高興,抿嘴一笑,低聲說道:“三個!”
“什麼?”杜燕綏沒聽明白。
岑三娘倚著柵欄,手摸著他瘦削的胸膛,低低說道:“我生了三個兒子。祖母……祖母給取了小名叫蕎麵,麥面和米糕。”
她還是忍住了,不想這時候告訴杜燕綏老夫人過世的訊息。
杜燕綏倒吸口涼氣,目光直往她腹部睃,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咋生的?”
岑三娘使勁捏了他一把:“回頭再說。擒了賀魯破城了,就只有城主府沒……黑七他們今晚就會摸進來。他身邊只有三個人。”
“馮忠過來了。”杜燕綏看到馮忠轉過了身走來。
“你說呀!我外祖父怎麼給你說的?這枝釵究竟是什麼來歷!你告訴我呀!”岑三娘提高了聲音,想著馬上就要和他分別,眼淚湧了出來。
杜燕綏沒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看著她。他心裡比誰都明白,馮忠是一定會殺他的。破了城,擒了賀魯,徵西軍大獲全勝,只等著皇帝派節度使來收地盤了。馮忠擒了自己躲進地主府。蘇定方能為自己忍一兩日,絕忍不了太久。人質不管用了,馮忠要逃命,會不顧一切先殺了自己。
這一別,他還能再看到她嗎?
三個兒子!她這麼瘦弱的身板怎麼生出來的?怕是吃盡的苦頭,難為她不遠萬里跑到西突厥來。杜燕綏眼睛漸漸溼潤。
“杜夫人,該走了。”馮忠彎腰提起了燈。
杜燕綏眼神微沉,手微微一動,眼神瞟到橫在中間的粗壯的柵欄。匕首扔出去,如果馮忠閃開,不能射進要害,三娘和自己都有危險。小弩……他遺憾不己,弩箭沒有扣上,白白錯過直接殺馮忠的機會。
岑三娘捨不得走,被馮忠拉著胳膊往後扯了一把。
“我說師傅。你遲早要殺了我。又捉了我媳婦。上斷頭臺的死囚臨死前都要整治桌酒菜好吃好喝供著。何不讓我媳婦留下來陪我?”杜燕綏心疼的看著她,笑嘻嘻的說道。
馮忠提起燈後退了一步,半個身子站在岑三娘身後和氣的搖頭:“如果不是看在杜夫人是太子外孫女的份上。我會讓城主府的胡人當著你的面挨個和她親熱。”
杜燕綏臉色一變,對岑三娘大叫:“你別相信他!你外祖父不是李建成!”
岑三娘捂著臉大哭起來,掉頭就往外跑。眼下馮忠不敢叫鬍子進石牢,每進來一回,他的人都會聚集在石牢內外。他暫時沒有時間對杜燕綏下手。他只要在牢時停的時間越長,保不齊他會想著想斬斷杜燕綏的手腳出出氣。她再捨不得也不能留下。
果然,她一跑,馮忠就顧不上杜燕綏,提著燈追了過來。
杜燕綏閉上眼睛,聽到外面門開合上鎖的聲音,石牢裡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