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綏面不改色,抱拳一禮:“如此舍妹便託付給侯爺了。明日侯爺便來府中接舍妹過府吧。”
咦,這麼爽快?崔侯爺眼裡閃動著疑惑,又逼了一步:“若本侯回府便要去接人呢?”
杜燕綏按了按腰刀吞口,雪亮的刀噌的彈出寸許。
崔侯爺被刀身映的光芒晃花了眼,嚇了一跳:“你要做什麼?”
杜燕綏輕輕將刀按了回去,溫言道:“有一年時間,不差這一日,您說呢?”
崔侯爺被他的眼神逼視著,拂袖而去:“有一年時間,不差這一日。”咬牙切齒,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怨毒。
杜燕綏黯然的看著他離開。身體繃得筆直,等著大臣們散得幹盡,這才禁軍們一起回了大營換崗。
開國侯回家以後鬱悶異常。看到崔孟冬的靈堂,就想起當初兒子建議向杜家提親時說的話。原想著婚事順順利利的,杜燕婉過了門拿捏在自家手中,杜燕綏就算投靠過來了。
如今兒子沒了,婚事沒了,事情走到今天這步,崔杜兩家算是撕破臉皮成仇了。還在朝堂上吵鬧,倒讓皇帝拿皇后作筏子,分走了三位宰相的權力。
最優秀的兒子走了。崔侯爺知道老三是被寵大的,成日只知嬉戲玩樂。老二雖是庶子,卻穩重努力,心頭又生出一絲安慰來。李氏還沉浸在痛苦中,也沒辦法和她商量。他把二郎崔季冬叫進了書房。
崔家是大族,對後輩的培養打小就開始了。崔侯爺也沒瞞兒子,細細的給他說了這幾日前朝後宮的事。
“父親,論容貌,皇后娘娘天生麗質,清美絕塵。武昭儀嫵媚嬌豔,及不過娘娘。若是因為子嗣,皇上還年輕,娘娘也年輕著。生皇子是遲早的事情。兒子倒認為,皇上獨寵武昭儀另有原因。”崔季冬冷靜的分析給父親聽。
崔侯爺心頭一緊:“怎麼說?”
崔季冬一字一句的說道:“宰相大人們受先帝遺命輔佐。時間久了,仗著自己是兩朝元老把持著權力不放。皇上登基快三年了,心裡早就不耐煩了。顧命老臣們他不得不敬著,想要權力,老臣們就會說說皇上年輕,抬出先帝遺命由他們輔佐政事。皇上只能另想辦法,從後宮著手,抬武昭儀,打壓皇后。像今天朝議一樣,皇后禁足一事讓宰相們主動跳出來。韋相柳相王相,哪一個不與咱們崔家有親?皇后倒了,武氏接掌後宮,咱們還有好日子過嗎?所以,無論如何也要保著皇后,只能退讓。皇上就頒了讓四品以上官員殿議三省六部之事的旨意。宰相們若要爭,皇上就不會解除娘娘的禁足令。”
崔侯爺沉默片刻道:“有理。皇后娘娘是一定要保的。皇上把權收了,咱們的日子更難過。唯今之計,只能對付武昭儀,讓皇上不能拿後宮做文章。”
崔季冬道:“皇上現在開始提拔重用自己的官員。像尉遲寶林,像杜燕綏……父親將杜姑娘請進府是一著好棋,杜家投鼠忌器,關鍵時候會有用得著杜燕綏的地方。大哥看得準,杜燕綏眼下的位置對咱們來說極為重要。”
崔侯爺冷笑道:“好,明日去接了杜燕婉進府。皇上令她修行誦經,咱們家必會給她一片清靜之地。”
接過宮裡內侍的聖旨。杜家上下知道,這一次再無轉圜餘地。去崔家庵堂住一年,絕不會有好日子等著杜燕婉。
岑三娘小聲的問道:“咱們家能先去瞧瞧環境麼?”
杜老夫人被她逗樂了:“你以為崔家還會讓咱們家把燕婉的閨房都搬過去呀?就算住的地方不差,平時吃飯就是問題。總不能一日三餐都在家裡做了送去。誦經修行,也沾不得葷腥。開國侯府不是那麼好進的。”
杜燕婉倒是樂觀自在:“崔家反正也不能餓死我。吃素就吃素吧,我每天為娘抄經唸經,盼她身子能好起來。就是我怕哪天娘走了,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大夫說張氏最晚拖不過年去。杜燕婉心裡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去了崔家,母親突然就走了。想到這裡又難過起來。
“燕婉,我會好好照顧母親的。”岑三娘也只能這樣安慰她。
明天崔家就來人了。杜老夫人心裡難過,無奈的說道:“別想那麼多了。誦經一年,也沒說不能回府。等緩些日子,再去求皇上準你偶爾回府。孝道大過天,皇上也不會不允。燕婉,你回去收拾吧,你娘那裡先瞞著,回頭再慢慢給她講。”
杜燕婉應了聲正要走,就見杜燕綏挑了門簾進屋,不由高興的叫了他一聲:“哥,你回來啦。”
看著燕婉臉上的笑容,杜燕綏有些欣慰:“先去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