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高宗仍溫和的勸道:“都是女兒身,皇后收回成命,乃仁德之舉。”
崔後清冷的看著皇帝:“皇上,旨意朝令夕改,置皇家威嚴於何地?杜家姑娘雖然嫁給我侄兒的牌位,卻也是清河崔家的嫡長媳,哪點辱沒了她?”
高宗心想,人家情願便罷了。分明杜家不要你崔家嫡長媳的榮耀,何必強求?他吩咐內侍:“把杜將軍叫進來。”
聽到傳旨,杜燕綏進了殿,行了禮站在一旁。
高宗便問道:“杜將軍,你可願意讓你妹妹捧靈嫁進崔家?”
看到杜燕綏,崔後氣不打一處來:“杜將軍,當日本宮與你說的好好的,你不是極喜歡這門親事嗎?怎麼,轉身就忘了你說過的話嗎?”
杜燕綏平靜的答道:“回稟皇上,皇后。當日娘娘賜婚時,開國侯公子還好好的。杜家與崔家在舍妹幼時與崔公子訂過親。得娘娘賜婚,臣榮耀之極。臣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崔公子既已溺水身亡,祖母心疼舍妹,臣也不捨得。還請娘娘寬容大度,收回成命。”
崔後冷笑道:“當日感恩涕零,今日卻敢忤逆本宮的意思!杜燕綏,你可真是找到了好主子!”
“臣忠心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此事臣但憑皇上作主!”杜燕綏朝高宗行禮說道。
“朕若是同意皇后的意思,下旨讓你妹妹嫁進崔家呢?”高宗突然問道。
杜燕綏笑了笑道:“相信皇上不會讓臣的妹妹一輩子都留在崔家守活寡。皇上若是下旨令舍妹捧靈成婚,臣便準備婚事,讓舍妹嫁得風光。他日接她回府,縱年齡大了不好婚配,相信以臣的俸祿,家裡多養一口人還是養得起的。”
聽得高宗心頭陣陣舒服:“你下去吧。”
“臣告退。”杜燕綏退出了大殿。
“阿婉,你瞧瞧,你當時賜婚,你侄兒還活著,杜將軍自然願意。如今人已經去了,何必再折騰人家姑娘,令兩家結怨呢?”高宗又勸道。
今日早朝的事崔後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收回成命,等於在兄長面上狠摑了一記耳光,清河崔氏也會成為笑談。想著朝中那些支援崔氏的大臣。想著劉婕妤說,杜燕綏曾找過武昭儀。想著皇帝對武昭儀言聽計從。崔後心裡騰起怒火:“皇上休被武昭儀那賤人挑唆!她仗著懷了皇子,竟敢對本宮的旨意置喙!”
高宗皺眉道:“阿婉,你怎生不講道理?朕今日去探望昭儀,她還道你仁厚。”
崔後怒火更盛,直接偏過頭去:“皇上請回吧,恕臣妾不能收回成命!”
皇后趕自己走?高宗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你連朕的話都不聽了嗎?”
崔後高傲的抬起了下巴:“我清河崔氏丟不起這個臉,皇上不用再說了!”
清河崔氏!好高貴的人家!高宗一時間想起了尚書令韋相,清河崔氏的姻親。中書令柳相,皇后的親舅父。侍中王相,韋相的姻親。三位宰相都是託孤大臣。但凡頒下政令,三人不肯,就難以下達執行。
高宗心中越來越堵,一耳光就扇了過去,冷笑道:“崔婉,你心裡只有清河崔氏,卻忘了自己早已是隴西李氏的媳婦了吧!”
這一記耳光讓正殿內侍奉的所有人呆若木雞。
崔後捂著臉,彷彿不認識眼前素來溫和的皇帝。
怔忡中聽到高宗緩緩說道:“傳旨,皇后拂逆朕意,即日起閉宮思過。”說完拂袖而去。
崔後驀的清醒過來,見皇帝頭也不回的離開,禁不住傷心欲絕:“皇上!你聽信武昭儀那賤人挑唆,竟要本宮禁足思過?你不怕臣子們寒心麼?”
“朕處理家務事,何勞臣子們掛心!”高宗心頭更氣,冷冷一笑,頭也不回的離宮去了。
宮門緩緩關上,杜燕綏跟隨著步輦離開。
突聽到步輦中傳來皇帝柔柔的一聲嘆息。杜燕綏的心就緊緊揪成了一團。這聲嘆息,就像是嘆給自己聽似的。遙遙的顯露出皇帝的不忍。皇帝對皇后不忍,就意味著會偏向崔家,意味著對燕婉不利。
杜燕綏朝關閉的宮門瞥去了一眼,攥緊了拳,默默的隨侍在步輦旁邊。
宮中的訊息瞞不過前朝。
第二日早朝,就有臣子們站出來上書為皇后求情。
中書令柳相憤怒的說道:“皇上委屈皇后,定是受了那武昭儀媚惑。皇上寵愛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卻疏遠出身高貴的皇后,是何道理?”
尚書令韋相同是先帝託孤大臣之一,站了出來唱紅臉:“旨意不能更改,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