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開國侯府書房裡燭火明亮。
崔侯爺和崔仲冬坐著,默默的思考著。
“父親,侍衛雖然不敢確定。但事前非受我們指使,乃是突然有感覺。兒子覺得,這名宮婢和大哥之死脫不了干係。”崔仲冬說道。
“武昭儀!”崔侯爺有六成把握,不,就算只有一成。只要想起她生下了皇子,受盡寵愛的女人,想起自己當了皇后的親妹妹,他也要對付她。
“好個囂張的女人!這是欺負咱們家沒有證據,公然挑釁!”崔侯爺一掌重重拍在書案上。
崔仲冬尚有理智:“父親,如果真的是武昭儀下的手,她為何如此囂張?中間會不會有詐?”
“你懂什麼?她這是在試探咱們家!沒發現便罷了,她還會想出別的招術挑釁咱們。被咱們家懷疑上,如果不應戰,你姑姑在宮裡的日子只會更難過!一個出身低賤的女子,真當咱們清河崔氏怕了她不成?”崔侯爺咬牙道,“賤人死不足惜!”
“父親,宮裡頭不好下手啊!”崔仲冬知道。為了姑姑,也為了家族的利益。武昭儀最好死了穩妥。皇后膝下無子,生了太子的劉婕妤位份又低。東宮太子等於捏在皇后手中。只要武昭儀死了,她生的皇子就失去的倚仗。皇上也不能再借著武昭儀打壓皇后。
“在宮裡頭下手,還要讓皇后娘娘避嫌。曾經佈置過,都失敗了。還讓她順利生下了皇子。不過,總會有機會的。”崔侯爺狠狠說道。
崔仲冬想了想,記起一人來:“父親,兒子記得杜夫人有位堂姐,在宮裡做美人。如果能推到岑美人身上,哪怕武昭儀逃過一劫,也必會對杜家心生嫌隙。”
崔侯爺也想起來了:“岑美人的父親好像任吏部郎中?吏部侍郎纏綿病榻已久,便讓他辭官致仕,回家養病去吧!此事需妥當安排了,宮裡頭,主管門下六部的王相……你親自去辦吧。”
“兒子明白。”
岑三娘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她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音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她聽得明白,是奶孃在喊百草端藥來。
奶孃扶起她,身體窩在一處極溫暖的懷裡。岑三娘滿足的把頭往她懷裡拱了拱。
她努力張開嘴,喝了藥,她就會慢慢好起來了。
一顆甜甜的果脯喂進了她嘴裡。她下意識的含著。心想五分銀子一罐,好貴哪。等到開了春,讓百草去買些新鮮的,自己醃漬好了。她記得糖漬梅子的做法,一層白砂糖一層梅子,把罐子封好了,擱上月許就能吃了。多做點,回頭讓百草拿去送院子裡的丫頭,又省下些打點的銀錢……
被窩好暖。她迷迷糊糊的,舒服的呻吟了聲。突然想起李氏留下來的那口樟木箱子。來了三房,那箱子抬了來沒?她得提醒奶孃一聲,當心別被三房的堂祖母搜了去。
岑三娘用力的喊許氏,許氏像是沒聽見似的,背對著她正在訓斥百草。她急出一身汗來,許氏終於轉過了身,那麼溫柔的給她拭著額頭的汗,喜悅的說:“多發幾身汗就好了!”
“媽媽!”岑三娘喃喃喊著她,手指輕輕的捏住了許氏的一角衣襟,心裡踏實起來,“你不要走……”
像蚊子扇翅般的囈語驚得方媽媽從炕沿跳了起來,大著嗓門喊著:“少夫人醒了!”她朝外急走著,“快去告訴老夫人!叫大夫進來!”
迷糊的看著許氏走了,岑三娘眼角的淚就滑落下來,用力的想撐起身攔她:“你別走!”這麼一用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人又陷入了昏睡中。
四周好熱,沖天的大火與濃煙席捲過來,她將裝水的缸滾到了水裡,人跳了下去。空氣與水隔開了聲音和光線。岑三娘默默的想,她會活下去的。
空氣越來越少,她呼吸不暢。再忍忍,再忍忍滕王就走了。她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推扣在頭頂的水缸,卻怎麼也推不開,她掙扎至無力,絕望的想,這麼大的火勢,空青以為她燒死了吧,他不會再來了。
水缸突然被人用力掀開了。一口涼爽的空氣直撲過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被人抱進了懷裡:“空青,你來了?”
她看到他對她笑,她也高興的想笑,突然看到他愣愣的鬆開了手。
她疑惑不解的望著他,看到他仰面倒了下去,胸前密密的扎滿了箭矢。
“啊——”岑三娘捂住臉發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