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杜燕綏冷冷的看著,火裡燒了盆油,這場後宮前朝借江南大旱的權利之爭不過只是個開始罷了。
武昭儀最終沒能去長春宮祈福。
三省宰相,六部尚書們慢吞吞的執行著皇帝賑災的旨意。
賑災的糧在路上緩緩的走著,邊走邊被沿途州府長官們扣剋著。還沒等糧食送到地頭,秋風已吹黃了落葉。冷酷的冬天來了。
江南缺糧到了啃樹皮挖草根的地步。窮人衣不敞體,食不裹腹。有幾家大戶被災民翻牆進去搶了糧。
當地州府出動府兵,抓了一批人。八百里加急雪片似的送到長安。依然沒能加快送糧隊伍的腳步。
“江南道八百里急報!睦州女子陳碩自稱仙姑下凡,聚眾謀反。愚民奉之為神,一呼百應。現已起兵攻克睦州附近,逼近歙州、婺州!”
朝廷震驚,百官譁然。
這是皇帝登基後第一次在國內有人舉旗謀反。
高宗憤怒的望著議論紛紛的大臣們:“朕下令運糧賑災,兩個月了,一顆糧食都沒送到災民手中。誰能告訴朕,為什麼?”
“皇上!籌糧運糧都需時日。眼下當務之急是調兵鎮壓叛賊!”王相出列說道。
他管著門下省六部,兵部也歸他調遣。此諫是他分內之事。
百官呼應。
追究責任重要不?重要。鎮壓叛賊更重要。高宗又氣又急,心頭陡然生出了一個主意:“傳旨,令千牛衛將軍杜燕綏領淮南道折衝府兵,令洪州,揚州刺史配合,平定叛亂。”
群臣再一次震驚。
柳相諫道:“千牛衛將軍雖然能受皇令領軍,但杜燕綏並無帶兵打仗的經驗,皇上三思!”
高宗冷笑道:“刁民不過是一盤散沙,殺雞焉用牛刀。難道要朕遣朝中名將去對付?杜如晦行軍佈陣,屢受先帝推崇,柳相難道不服?杜燕綏家學淵源文武兼備,朕信之。退朝!”
皇帝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他要兵權,要培養自己信得過的將領。眼下沒有人比杜燕綏更合適。
高宗退了朝,將杜燕綏叫進了紫宸殿。
杜燕綏進得殿來,見裡面只有胡公公一人侍立在側,心知皇帝必有要事單獨和自己說。他上前行了禮靜靜的等待著。
高宗將中書省遞來的一摞看完,飛快的提筆批寫轉發給門下省。
如今的議政行程是中書省將需要皇帝擬詔頒旨的寫成摺子報上來,皇帝審閱後,覺得有必要的就轉給門下省六部複議。門下省討論透過了,再報上來。皇帝再簽字就發給尚書省,由尚書省對外公開宣佈了。
高宗有些無奈的想,中書省遞來的這些需擬詔的摺子,中間又過濾了多少沒讓自己知曉?三省長官抱成一團,彼此互通訊息。他這個皇帝不過就是照他們的意思動動硃筆罷了。心裡又有幾分不痛快。
他擱了筆,胡公公趕緊端上一碗奶茶。
高帝飲了兩口,又接過熱汗巾擦了臉。這才離了案桌,在殿裡慢慢踱起步來。
杜燕綏知道,這是高宗的習慣。皇帝喜歡踱著步思考,拿定主意後就會溫和而堅定的進行。
在年輕的皇帝身邊呆了兩年,杜燕綏時不時愛把歲數相差不大的滕王拿來和皇帝比較。皇帝性情溫和,極少發怒斥責。縱對著老臣再不滿,面上也是溫和有禮的。有時候,他甚至感覺不到皇帝的威嚴,覺得皇帝更像朋友。
皇帝性情具有欺騙性,他的親和力是滕王的十倍。總能讓人不知不覺的放鬆了警惕,和他親近起來。
然而在滕王身邊呆久了,杜燕綏無時不在提醒自己,皇上就是皇上,絕非書院裡或平日結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