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老劉,抱著兒子親了又親,不時還扮個鬼臉,全然沒了一方諸侯的風範。
蕭方倒也理解老劉此時心境。
半生飄零,此前亦有數子,都未能保住,死在了顛沛流離當中。
如今年近四旬,喜得一子,自然是無限疼愛。
“夫君,你還沒給孩子起名呢,現下已滿月,也該起一個了吧。”
蘇夫人輕笑著提醒道。
這麼一提醒,劉備頓時收起玩性,表情認真起來。
忽然眼眸一亮,笑看向了蕭方:
“備書讀的不多,沒甚文采,不如就請軍師給起個名字吧。”
蕭方眼眸一動,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便想不久前他才剛給鄧濟之子起過名,怎今天老劉又要讓他給兒子起名?
這兩者意義還不一樣。
鄧濟畢竟乃同僚,甚至是自己下屬,老劉可是主公。
主公請臣子,給少主起名,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莫大的榮寵。
“方乃臣下,怎敢給小公子起名。”
蕭方心下感動,面上自然要推辭一下。
劉備卻是一笑,手微微一擺:
“景略你說這話,就生份見外了,你我名為主臣,備在心裡卻奉景略你為師。”
“何況若非當初景略你出手,這孩子根本不可能來到這世上。”
“這天下間,還有誰比你更有資格,給這孩子起名的?”
蘇夫人連連點頭,跟著勸說道:
“夫君言之有理,這孩子跟景略你有緣,你就莫要推辭,給他起個名字吧。”
老劉兩口子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要推辭的話,那就沒意思了。
於是蕭方只得應下,指尖敲打著額頭,瞑思苦想起來。
思慮半晌後。
蕭方眼眸一亮,便拱手道:
“方以為,小公子可叫劉諶!”
“諶字,誠也,寓意將來御民以誠。”
“不知此名,主公和夫人滿意否?”
後面寓意什麼的,其實是他馬後炮推測出來的寓意。
這個名字的靈感,其實是源自於歷史上老劉的孫輩,北地王劉諶。
當年鄧艾偷渡陰平,兵臨成都城下,後主劉禪被迫獻國出降。
蜀漢君臣無一有死戰之心,皆願降魏。
唯有北地王劉諶站了出來,極力勸阻反對劉禪降魏,卻為劉禪拒絕,依舊出城降魏。
劉諶不堪受亡國之辱,便於昭烈廟中痛哭,爾後自刎殉國。
蕭方以劉諶之名,賜與了老劉這位長子,便是希望這孩子長大之後,能有劉諶那般風骨血性吧。
“劉諶,劉諶,以誠待民…”
“嗯,軍師起的這個名字,甚合吾意。”
“這孩子,從今天起,就叫劉諶了。”
劉備欣然採納了蕭方的起名。
爾後將小公子抱起,滿是不捨的感嘆道:
“劉諶啊劉諶,讓為父再好好陪陪你吧,明日為父便要離你而去,再赴疆場了…”
府堂之內,酒宴依舊熱鬧。
卻無人知曉,兩路兵馬已在夜色掩護下,滾滾向南而去。
…
數百里外,樊城。
一場酒宴也在進行,不過是劉琦在宴請黃射。
“子銳,你能親自來樊城助我,我當真是欣慰之極。”
“來來來,咱們再滿飲此杯!”
劉琦笑呵呵的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酒剛入喉,陡然間大咳起來,竟是咳出了幾口血絲。
黃射見狀大吃一驚,忙將劉琦扶住,一臉擔憂道:
“大公子,這一年未見,我看你身體憔悴了許多。”
“如今竟然咳出了血來,這還了得?”
劉琦一陣喘息後,方才平伏下來,卻是嘆道:
“許是去歲偶染風寒,肺裡落下了病根,最近這身子確實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過我已派人往荊南,去尋訪那神醫張仲景,若能得他醫治,應該便無大礙。”
黃射這才鬆了口氣。
“現下聽細作回報,劉備在宛城,正大張旗鼓的為他那兒子辦滿月酒,想來他是沉溺於天倫之樂,暫時不會再南下來犯。”
“趁著這空隙,大公子得好好把身子調理好,把與我那堂妹的婚事辦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