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慢慢喝著。
咖啡到嘴裡很苦苦味化開又帶了一絲甘甜。
馬路上除了車子和風雨無阻的外賣配送員幾乎看不到人雷聲偶爾炸起撕開昏暗的天地帶來了一絲光亮。
蘇棠音在時不時閃起的雷電中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也是這麼一個颳風下雨的天她被困在商場暴雨讓她寸步難行手機也被沖走景柏聯絡不上她頂著大雨開車沿著她可能會去的地方一個個尋。
一直找到了晚上他衝進來的
時候,渾身都是水,碎髮還往下滴著雨水。
在見到蘇棠音的剎那間,他衝上來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高大的身體甚至在顫.抖,一個一米九的男人,在她面前慌得不像話。
蘇棠音一直覺得景柏有分離焦慮症。
可現在看來,或許,景柏不喜歡人類世界是有原因的。
在這個世界她有正當的理由離開他,外出工作,出差,旅遊,和朋友去聚餐,這些短暫的分離都足夠讓怪物焦慮的不行。
蘇棠音閉了閉眼,輕輕嘆了口氣。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她睜開眼去看,螢幕上顯示的就是景柏的名字。
蘇棠音有那麼一瞬間是不想接的。
她漠然看著桌面上的手機,景柏做人很有耐心,即使已經在她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
他就這麼一直打,一直等到手機自動結束通話。
蘇棠音沒有動,而是繼續看著桌面上的手機。
果然,不出五秒鐘,景柏又打了過來。
蘇棠音這次依舊沒接,而是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找出景柏的聊天介面,打字說:“我有事要忙。
景柏回的很快:“寶寶,我想你了。
蘇棠音看著那四個字。
她的記憶裡,景柏從不吝嗇說情話,我愛你,我想你,寶寶,這種話他說了根本數不清,情緒價值永遠拉滿,讓蘇棠音時刻感受到被愛。
其實做丈夫,景柏真的很合格。
蘇棠音沒回,雙手交疊撐著額頭,目光渙散望著反光的大理石桌板,上面還映襯出她的臉。
茫然,無措,疲憊。
上了這麼多年學,最近的事情真的完全在挑戰她的底線,一切原則都被一次次推翻,倒塌到根本堆不起來,她的前路一片茫然,回頭去看,只有一個瞞了她無數事情的景柏。
景柏真的可以做一個人類嗎?
蘇棠音也不知道。
她看著許婉枝,就好像看到了以後的自己。
聞煦沒有景柏能裝,聞煦沒有景柏有耐心,所以聞煦從一開始就採取了最為極端的方式。
但景柏以後就不會變成這樣子嗎?
蘇棠音覺得會。
桌面上的手機又亮了一下,她的動作緩慢,拿起手機點開去看。
景醫生:“外面下雨了,很冷,你別亂動,發個位置給我,我去接你。
蘇棠音看著那條訊息,一個個字在她的眼中卻逐漸模糊。
她的眼眶很熱
,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景柏在商場找到她的時候。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寶寶……我找了你好久……
即使已經過去幾年了,景柏依舊願意在這種極度危險的天氣出來尋她,即使她在跟他吵架,跟他鬧矛盾,跟他冷戰,他會永遠包容她的脾氣,對她從來沒有發過火。
蘇棠音打字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這句話剛打出去,對面的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蘇棠音知道景柏要說什麼,直截了當打了下一句話:“景柏,我需要時間自己相處,你不用擔心。
他沒再發訊息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之間的聊天以蘇棠音作為最後一句結尾,以前的景柏總是喜歡在她說完話後再接一句。
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可外面的天氣卻黑的好像傍晚六點。
她眺望著外面的雨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雨越下越大,這是一場將要持續很多天的大暴雨。
雨水砸在車前窗上,刮雨器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狹窄逼仄的車內,暖氣還開著,景柏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撐著自己的額頭。
喉結上下滾動,急速又瘋狂,昭示著他的情緒起伏。
觸手們拍打著車窗。
——出去,出去!去找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