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仞不敢躲,由著紙團砸在自己鼻樑。
跪了許久的膝蓋,傳來陣陣痛意。
他挪了挪身子,伸手想揉揉痠痛的膝蓋。
頭頂滯了的聲音又響,唐仞趕忙收手,又恭敬跪好。
“三皇子如此秘密行動,恐怕,皇上已經知道了北州一戰的事。
唐漣要做最壞的打算。
如果皇上真的知道了,不只唐仞的腦袋要掉。
唐府上下,無一倖免。
氣氛壓抑沉重。
唐仞試探開口。
“父親,如果皇上真的知道了,咱們就反了得了,反正羌狄答應出兵援助。”
唐漣斜睨一眼,沉著臉冷笑。
“一群蠻夷,難成氣候。”
他踱步至窗邊,長靴踏地,踩出聲聲悶響。
從唐仞身旁走過,帶過一陣冷風。
唐仞只感覺汗毛炸起,悄悄抬眼,看著父親站定在窗邊,抬手推開窗。
窗外,兩人才能團抱住的老槐樹,已經抽了些嫩芽。
原本他還想再等等,待唐綰產下皇子,順利坐上後位。
他便讓唐仞率兵逼宮,逼迫皇上讓位。
唐綰是皇后,她的兒子自然也是新帝。
可是眼下看著,局勢已經不容他停留了。
唐仞等著,遲遲不見唐漣開口。
窗邊唐漣身形蕭瑟,風吹著兩鬢髮白的髮絲,往後飄著。
他年事已高,但脊背依然筆直。
負手立著的背影,讓唐仞恍惚覺得,身披鎧甲上戰場的,應該是身為文官的父親。
“你也去北州。”
唐仞心一驚,被羌狄人燒了糧草、軍中大亂的慌亂屈辱,歷歷在目。
他怕。
疊放在地的雙手,腕間冰涼,一寸寸往手臂上爬。
到心口處,狠狠咬一口,冷得激靈。
“父親,皇上已經有所戒備,北齊軍,兒子恐怕帶不走啊。”
唐漣轉身,臉上已經恢復一片鎮定。
“謀反這種事,能帶禁軍去嗎?”
翌日,唐仞按照唐漣的吩咐,安排妥當。
飛鷹昨夜就已經放了,連夜飛往羌狄報信。
大概這會兒,已經從北州城上飛過去了。
唐仞向朝中告了假,謊稱身體突發惡疾,需要在府中調養,近日不能上朝。
他一人一馬,走暗道出城。
沒有徑直往北,而是繞路京城以東。
京城外,東部幾十裡外,悄然駐著一支精銳軍隊。
唐漣未雨綢繆,早就在城外豢養了私軍。
唐仞只領其中五十人,等到北州城後,再由羌狄人接應,提供其他的兵力。
剩下的唐府私軍,留著逼宮。
他謹記唐仞的吩咐,走暗道,不走官道。
多繞了十幾天,才到北州城外。
這都是後話了。
皇宮內,唐綰見了紅。
椒華宮上下,亂作一團。
“錦心!本宮要出宮!
快!備車!”
她褻褲一片黏膩溼熱。
華服裙襬上,滿是猩紅的血跡。
比她喝得人血,還要紅。
“娘娘!您堅持住,太醫馬上就來。”
唐綰半倚在床頭,被錦心鎖著肩膀,不讓她動彈。
精緻小巧的臉頰,此刻全是汗水。
散亂的髮絲,胡亂黏在臉上。
“放肆!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錦心早已哭得滿面淚痕。
唐府早就換了與宮內往來的暗衛。
唐綰料想,父親似乎知道了什麼,要雲梟去北州送死。
她不甘心,等了一日,又一日。
陳淵從北州回來了。
可是雲梟卻一直動沒有靜。
她讓錦心去側面打聽。
卻在今日等來了“雲梟大人在北州失蹤,生死不明”的訊息。
一時間,氣急攻心,身下似羊水爆裂,血流不止。
因為還不到月份,產婆自然不在。
只有宮裡幾個生產過的老嬤嬤,在身邊喊著,讓唐綰用力。
“啊——”
喊聲撕心裂肺。
“本宮要出宮,去北州!”
雲梟活要見人,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