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註定是不眠的。
沈惜年仍掙扎著,要喊陳淵回來。
人卻忽然一輕,雙腳離地,被沈思遠扛在肩上,走宅邸後門出府。
皇家禁軍很快也趕到,羌狄軍雖然能打,但到底也是寡不敵眾。
交戰中的若雅,見陳淵站在了她對立面,卻沒有生氣。
她以劍抵擋,攔住一個侍衛的進攻,挪動腳步,往陳淵身邊靠攏。
她見大勢已去,再這樣僵持廝打下去,所有的羌狄軍,包括自己,恐怕都要葬身北齊這個宅邸裡。
她一腳踹開揮刀朝她砍過來的侍衛,幾步繞到陳淵身後。
此刻,他殺紅了眼,羌狄兵接二連三倒在腳下。
若雅看準時機,迅速出手,用刀柄重擊陳淵後腦。
只一下,陳淵揮出去的刀劍軟綿綿戳在對面人的胸口,眼前一黑,手腕再也使不上勁。
“真是不知好歹的犟種。”
若雅收著力道,對著陳淵的腰踢了一腳,趕緊喊上僅剩的十幾名羌狄兵,抬著陳淵離開北齊。
羌狄軍聽命,不再進攻,半退半防守地退出沈府。
不遠處有原地待命的羌狄兵接應。
待皇家支援的禁軍趕到,他們已經策馬而去,連夜奔出京城,繞道離開北齊,往羌狄方向趕。
翌日,陳淵醒來,若雅俯在床沿,睡得很香。
他揉了揉痠痛的後頸,昨晚擊打的力道殘存。
他起身從床上下來,警惕地觀察周圍環境。
門外的羌狄人見他起來,警覺地站起來,圍在門口。
若雅聽到動靜,揉了揉眼,抬眸看著他。
“你醒了。”
陳淵俯視趴在床邊、仰著脖子的若雅。
“這是哪?”
若雅起身,“這是東胡的地界,等些時候哥哥會來接我們。”
東胡在北齊偏東北位置,跨著一個加措湖與羌狄東域接壤。
繞到東胡回羌狄,起碼要多五天的時間。
陳淵聲音冷得結冰,“我不能跟你回去。”
若雅揉著僵硬的脖子,聽他這樣說,卻輕笑一聲。
“來之前,我可沒說放了你,只是跟你來北齊看看你心心念唸的沈惜年而已。”
她垂下手,靠近他。
“現在沈惜年嫁人了,你也該收心了。”
她一頓,眼神狡黠,“再說了,不跟我回去,你還能去哪?
在外面等著的時候我可都聽見了,你不是北齊的三皇子了,北齊早就把你棄了。”
陳淵眼睛眯起,殺意掠著眼瞼射出。
“我不是北齊的皇子,你們握在手裡的籌碼沒了,北齊不會再任由你們戲耍。”
若雅不以為意,“我留你,跟北齊什麼關係。”
見他眼神忽而疑惑,她攀上他的脖頸,滾燙的吻落在他露在空氣裡的側頸。
“北齊棄了你,我不會棄你,別忘了,你可是我精挑細選的男寵。”
陳淵側頭,躲過她的吻,拽著她的手腕一把從身上薅下來。
“我說過,我不做你男寵。”
若雅不放棄,“那駙馬呢?”
她眼皮眨動,透著股子機靈可愛。
陳淵煩躁地避開她的視線,背過身去。
“你要是強留我,只能讓我的屍體做你的駙馬。”
若雅知道,他這樣說,絕對不是威脅自己,而是真的做得出來。
他親眼看著視作生命的沈惜年嫁人,又親歷被皇權放棄,殘敗的眼窩中,沒有半點神采。
如果說,之前困在羌狄,他還靠著沈惜年這個信念支撐,那麼現在,他已經絲毫沒有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了。
早點去見阿孃,是他最好的選擇。
若雅咬唇,似在下決心。
她對著陳淵的背影,聲音故作輕鬆討好。
“你做了駙馬,還會有納妾的機會。”
陳淵本不想搭理她,他眼神從屋內一寸寸掃視,尋找可以了結他生命的契機。
若雅繼續,“你要是喜歡那個沈惜年,我不介意她給你做妾。”
陳淵專注,並未聽到她說的什麼,只是憑肌肉記憶捕捉到了‘沈惜年’三字。
他扭頭,“什麼?”
若雅沉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被這個北齊的男人迷了心竅。
她沒有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