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注意到了。
他伸手,從沈惜年腰側穿過,越過她覆上她的手背。
陳淵手掌很大,蓋在沈惜年的腰間,隔開冰涼的山石。
沈惜年的手掌還壓在腰上,被他鎖在裡面。
陳淵就著沈惜年的手,力道壓重一些,打著圈揉了兩圈。
“長公主素來怕冷,夏天也別挨著寒涼太近。”
上一秒還是氣氛冷凝,下一秒卻是突如其來的關心。
沈惜年不適應,手背用力弓了弓,要擋開他。
“不是被你拽進來的嗎?”
見她又恢復往常的伶牙俐齒,陳淵有一瞬失神。
隨即他笑了一下,手上力道鬆了,又繞回自己身側。
很輕。
自嘲一般。
“長公主躲著我,我只能這樣。”
沈惜年見慣了他這副模樣,做什麼都有所顧忌一般。
“長公主該到了婚配的年紀,沈將軍確實是良配。”
沈惜年眼神沒緣由地暗了暗。
他一頓,“長公主似乎不太滿意沈將軍。”
沈惜年有些想笑。
剛才不是他跳出來反對的嗎?
“本宮與思遠哥哥青梅竹馬。”
她沒承認,也沒否認,轉身想往外走。
山洞空間逼仄,兩人待了許久,已經有些悶熱窒息。
剛邁出一步,手腕又被攥住。
“剛才長公主走後,父皇也對我談及婚事。”
沈惜年眼睛眨了一下,回頭看著他。
這事她早就知道。
陳淵長她幾歲,其實早該到了婚配年紀。
這些年冷宮裡冷著,無人在意。
現在一躍成為皇子中的顯貴,這件事自然是該提上日程的。
只不過,他還在孝期。
在國公府的時候,沈惜年就聽父親提起,皇上有意將大理寺正李廣平之女——李珍珠許配給三皇子。
只待他差事辦成回來,就下旨賜婚,等他三年喪期之後,再行結縭之禮。
沈惜年頷首。
“挺好的。”
陳淵急了,開口的話就不受自己控制。
“長公主要是不同意,我就不答應。”
沈惜年仰著頭,被拉著的胳膊舉了許久有些痠痛。
她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本宮又不是你的生身母親,怎麼有資格不同意?”
說完,她心捶了一下,自己也覺得這話沒過腦子,正正戳上他的心窩子。
陳淵眼睛眯起,寒涼的眼神等著,聽她又解釋。
“本宮是想,姐姐九泉之下有知,也會替你高興的。”
沈惜年說著,陳淵鬆了手,她只專心說話,沒料到懸著的手上力道沒了。
她手臂擺下來,蕩在身側,晃了兩下,沈惜年用力,控制住剛才疲軟的手臂。
“長公主不是說,是我的親人嗎?”
沈惜年默著想了想,好像是他生辰那日,為了勉勵他不要妄自菲薄說的。
是他的小姑姑。
想到這裡,她轉了半側的身子,正正看著陳淵。
拿著從前兩人之間沈惜年主導、陳淵聽著這樣的相處模式,給他重複一遍。
“所以小姑姑更覺得,這是個好事。”
沈惜年一本正經解釋。
“經此一事,皇兄對身邊的人都有所忌憚,所以給你定的這個婚事,家事並不是一等一的。
大理寺正官職雖小,但是他卻是個正直肯幹的,就連皇兄都誇他。
他的女兒李珍珠,更是在京中女子中數一數二的賢良淑德。
本宮之前乞巧宴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確實是個貌美之人。”
被皇上看好的丈人,還有貌美加賢良雙重優勢疊加的女子,任誰人看了,也是個好事。
沈惜年自然也是滿意。
“看來長公主還是挺滿意的。”
陳淵瘦削臉頰動了動,沈惜年看不懂他的表情。
“好。”
他答應著,離開前,沈惜年忽然想起來,問他。
“含章宮裡還有一些你的行李,我讓司春收拾了,交給空影帶到你的王府去。”
陳淵沒有回頭,背對著她,腳步都沒有停頓。
“多謝長公主了,這些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