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快速起身,幾步來到李德群身邊。
他聲音喑啞,壓著怒氣,“怎麼如此驚慌?”
李德群頭伏在地上,聲音如蚊蠅。
“回……皇上,黃金已經送……送過去了……羌狄人說還要一千兩黃金,才能讓長公主活著回來……”
沈惜年手不自覺收緊,心底一陣抽搐疼痛。
“母后、皇兄,你們竟為了年兒……”
北齊已經送了一千兩黃金給羌狄,全都是為了救她。
皇上擰眉,“他們既已經放了年兒,還說什麼一千兩活著回來。”
李德群也是不解,他剛得了北州送來的信兒,來稟報皇上,長公主就已經從北州回來了。
這也太快了吧。
更何況,看沈惜年的樣子,似乎羌狄人並沒有為難她。
“不對!”
沈惜年最先反應過來,幾步衝到李德群面前,手撐著地面俯身蹲下。
“羌狄人說綁了我,可有人看見了?”
李德群抬頭反問,“長公主的意思是……不是羌狄人乾的?
可是三皇子來報,確實看到羌狄人擄了一個女子站在城外喊話。
隨行的,好像……好像還有個侍衛。”
一個女子,一個侍衛,看起來很像是回京的沈惜年。
可是……
“羌狄人在耍我們!”
皇上甩龍袍,咬牙切齒。
沈惜年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勁。
奈何一路顛簸,她剛回宮就得知這樣悍人的訊息,腦子實在是轉得很慢。
忽然,她一激靈。
“李珍珠回來了嗎?!”
她轉頭,俯視她的皇上蹙眉。
“李姑娘,不在北州嗎?”
沈惜年從龐愷別院被救回來之後,就知道李珍珠不辭而別,是陳淵的侍衛送她回去的。
她明白,是陳淵不想與李珍珠接觸,具體說了什麼,她沒問,陳淵也沒說。
看來,陳淵送李珍珠回來的事,沒有傳回宮裡,大家仍然認為,李珍珠陪著陳淵呆在北州。
如果羌狄人真的挾持了北齊的人,又錯讓他們誤以為是貴女長公主。
那一定是李珍珠回程路上,遭遇了不測。
沈惜年無比篤定,“羌狄人抓的,是李珍珠!”
李德群看著沉著臉不做聲的皇上,試探開口。
“皇上,三皇子已經率兵攻了羌狄……”
李德群剛才遲遲不敢開口,羌狄擄了人挑釁,卻並未直接開戰。
陳淵未等到皇上下旨,就擅自動兵,犯了皇上的大忌。
皇上並未驚訝,只是壓著情緒問,“他調遣不了軍隊,想必是沈思遠與他一起吧?”
太后憂著的眉心蹙著,睨一眼沈惜年,伸手拉過來,心中早已瞭然陳淵的衝動行事,不是為了北齊的臉面,而是為了沈惜年。
“李珍珠是淵兒的未婚妻,他一定是看到是看清李珍珠了,又怕朝廷不向羌狄妥協,丟了李珍珠的性命,才會如此莽撞行事。”
太后的理由,沈惜年都聽得牽強。
她不知道該接什麼,垂著的頭抬起,“皇兄,李珍珠是朝廷命官的千金,若是不救,會寒了臣子的心啊。”
皇上來回踱著步子,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她雖不知道軍中事務,但是沈思遠能擅自讓陳淵帶走的兵,一定不多。
他這樣闖進羌狄救人,一定會有危險!
“唐漣的盛德新政之後,各節度使心思各異,都打了謀逆的念頭,今年又逢災年,國庫本就空虛。”
皇上遲疑了,權衡利弊下,沈惜年心裡一陣寒意。
“皇兄的意思是……”
“年兒。”
皇上定下腳步,幽深的眸子看著她,是帝王的威嚴。
“如若是你,朕一定會救。”
他雖不說,心裡確實明白,感念沈景行當年力排眾議,推他這個籍籍無名的皇子登上皇位。
沈夫人又為了救太后,丟了性命。
一千兩黃金算什麼,如果真的是沈惜年被擄,一萬兩黃金他也得給。
他得讓後世知道,當朝皇上心記恩情,不會不報。
可是,羌狄人綁錯了。
“年兒,朕不忍說,可是朝廷這幾年折騰的疲軟,朕本打算休養幾年,再來抗衡羌狄紛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