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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那日,薛雲卉迎來了早早傳了信說要來的人。
自定了年後的親事,陣勢大到滿城風雨,兩人見面好不小心,袁松越偷來涿州兩次,都穿了布衣布袍,唯恐惹人眼去。兩人到河堤的樹林裡瞧瞧說話,薛雲卉給他帶了手籠。
“瞧把我家侯爺凍得,手跟冰塊似得,都青紫了!”薛雲卉嘻嘻笑,給他喝氣搓手,問她:“這兩日忙什麼?秦家秦氏可有再找事?”
袁松越握住了她的手,道沒有,“我昨日去了一趟侯府。”
秦氏還住在瑞平侯府裡,自聖旨宣了下來,她已是淪落成了滿京城的笑柄。京里人並不知道兩位大長公主在袁松越的親事上打起擂臺的事,但秦氏的帖子一發,沒人不曉得這個不招人待見的嫡母的打算了。
秦氏這一年連連遭遇打擊,這一回終於受不住了,病倒在了床榻上。袁松越去的時候,瞧見廖家那姑娘在秦氏床邊抹眼淚,見了他嚇得臉都白了。
他並非去炫耀贏了這一場仗,也不是去秦氏病榻前冷嘲熱諷加劇秦氏的病,他只是想心平氣和地同秦氏一談而已。
薛雲卉問他:“侯爺怎麼說的?秦氏又是怎麼說的?”
袁松越笑著摸了摸她的耳朵,“外間太冷了,讓莊昊定一間雅間,咱們翻窗戶進去說。”
薛雲卉咯咯地笑,“侯爺好法子。”
和暖了,飲上了白氣滾滾的茶,袁松越才同薛雲卉將那日去侯府見到秦氏的情形說了。
秦氏老了許多,鬢角有了幾根突如其來的白髮,袁鬆起還在牢中,而她企圖以婚事轄制袁松越的計劃敗露,又被滿京城的人唾棄,秦家、雲恭大長公主一干人不要說見她一面,便是連傳話都沒有了。
袁松越的出現似在秦氏意料之中,她臉色蒼白地冷笑,廖姑娘手下攥著帕子不知該如何應對,驚恐又無助地看著袁松越。袁松越讓她下去,她偷偷地瞧著秦氏。
“你去吧,”秦氏氣力比之往前下落了大半,自嘲道:“他若要殺要剮,你也攔不住。”
這話又把廖氏姑娘嚇得冷汗從額頭滲了出來,袁松越沒說什麼,負手站到了窗欞前,看著木雕的錦紋格,不置一詞。
廖姑娘倉皇下去了,房裡僅剩袁松越和秦氏,尤嬤嬤過來上了茶,猶豫了一下,也被秦氏打發了去。
“咳!”秦氏捂著帕子坐在床頭,費力咳了一聲,心肝脾肺隨之亂顫,“你想說什麼?”
袁松越沒回頭,“大哥那裡,我去看過了。”
秦氏一怔,她來京這許多日,四處託人想去錦衣衛探看,可那錦衣衛指揮使是連其父的面子都不給的人,她把能動的關係動了個遍,幾乎日日去錦衣衛北鎮撫司門前打轉,只未見到她的兒子一眼。
她的兒子在獄裡如何了,可有嚐盡酷刑,苦不堪言,這些她通通不知道,卻又通通繞在她心口。雲恭大長公主總說給她打點、安排,只要她聽話。可她話聽盡了,自己已是萬夫所指,卻連兒子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秦氏苦笑連連,瞬間又瞪住了袁松越,“你想如何儘管對著我來!你大哥不曾害你分毫,你對著他下的了手麼?!”
袁松越聞言,不禁輕哼一笑,回過頭來看了秦氏一眼。
秦氏瞬間頹了,想到了袁松越也未曾如何,可她卻頻頻下手害他,“那都是我都是我做的,和你大哥無關,和他無關”
她說著,突然伸手去拽袁松越的衣襬,只是離得尚遠,哪裡抓得到,撲了空,差點摔在地上,“你是侯爺了!你在皇上臉前得臉,你說的上話!你放了他,我去死行不行?!”
袁松越徹底轉過了身來,“太夫人如今曉得我是侯爺了?”
秦氏一顫,袁松越看見了她乾枯的手指,一腔揚起的怒氣不由地壓了一壓,他今日過來,不是要同秦氏一較高低的。
他看著秦氏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搖了搖頭,“這樣的關頭,你若是還信雲恭大長公主,只當我今日未曾來過;若是信我這個仇家,倒也說不定能將大哥救出來。”
秦氏撲在床下踏板上的手抖了抖,仰起頭看到了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長得很像自己的丈夫,比她的兒子還像,她當時在那小鎮上一看這孩子,便確定他是袁家人,無疑了。
她嫉妒、憤恨,安氏不比她年輕,也不比她貌美,可袁灼就像是喝了一整罐**藥一樣,滿心滿眼都是安氏,和安氏的兒子!
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