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請進祖母房裡的時候,顧初音有些忐忑,方才她執意伴做丫鬟進去上茶,確實是魯莽之舉,若是祖母知曉了,不知可會責怪與她?
只是上一回侯爺同她不告而別,她心裡總是不甚踏實的,哪怕能聽一聲侯爺的聲音也是好的。
提起裙襬進了內室,顧初音瞧見祖母正翻看族譜,低聲請安,“孫女來了。”
雲德大長公主朝她招手,“過來。”
顧初音快步過去,雲德便指了那族譜笑道,“瞧,被我找見了!咱們顧家同袁家還真聯過姻,這都是開國時候的事兒了!”
顧初音一聽,耳朵倏忽燙了起來。
雲德抬頭一看,便拉了她的手往身邊來,“我的音兒還小呢,祖母倒有些捨不得了!”
這話說得顧初音耳邊的燙蔓延到了臉上,雲德看著輕摸著顧初音的手笑嘆,“你看上的這個是好的,只是他年歲比你大許多,親事耽誤不得了,若是個年紀輕的,再耽擱兩三年也無不可!”
顧初音垂了腦袋,知道祖母這是曉得她偷偷去上茶的事了,抬不起頭來。
雲德看著,摸著她的鬢髮又道:“他這個年紀有這番成就不容易,偏又有人看著眼紅,挖空心思想拉他下來。說來說去還是庶出的緣故,上頭的嫡母也不能一點不顧忌的,況他嫡兄還在錦衣衛那兒,他嫡母不會讓他舒舒服服的。這一點,對男子是難為,對他的妻更難為。祖母今日就把這難處說給你,你心裡得明白起來,這會兒改主意,倒也來得及。”
然顧初音卻一驚,抬起頭來,“祖母!我不改主意!”
雲德一聽就笑了,“哎呦!又是個痴兒!”
顧初音哪裡經得祖母這一聲打趣,臉紅得似落盡了染缸裡,咬了唇不再說話,只聽她祖母又道:“我同你祖父也不知造了什麼孽,孫兒輩裡竟出痴兒!先是你堂姐那會兒,非得瞧上了你於家的姐夫,好說歹說都沒用,好在你姐夫還是個爭氣的;還有你四哥,送他去武當強身健體本是好事,只他還真就認準了武當了,你二伯孃怎麼勸都不頂用,若不是臨著過年,且不留下呢!如今,又來了個你。你同祖母說說,看上人家哪兒了?”
看上哪了?
約莫是他這“難為”的身世,對無關之人流露出的善意,還有沉穩的氣度、英俊的相貌還有......還有那健碩的身形?
顧初音這下如何都不說了,嘴巴閉得緊緊的。
雲德摟了她呵呵地笑,“明兒就讓你祖父再相他一回吧,拖不得嘞!”
顧初音緊抿著嘴笑了。
......
第二日,袁松越從成國公府出來,臉色發沉。
若說他昨日還有些思量,會不會是自己弄錯了去,顧家說不定也看中了旁人,回去還得商議,而今日成國公親自請他過府小敘,他真就沒什麼不明白的了。
這是看中他做東床快婿了!
世人都曉得他同嫡母井水不犯河水,他的親事“父母之命”這一條略過便可,顧家也明白,所以方才成國公就差沒直接問他:“你覺得給我作孫女婿如何?”
好在沒有點破,不然袁松越說什麼都是不對。他自然不會點頭同意,可若是說不願,打了人家的臉不說,這便是為他的穗穗埋下一條禍根了!
雲德大長公主在宗室是何等的體面,顧家的女眷又是在京畿舉足輕重,若他拒絕了顧家讓穗穗立時嫁過來,穗穗豈不是成了顧家的靶子?顧家人能給穗穗好臉才是奇怪!
女眷們大宴小宴不斷,這不是平白為穗穗樹敵麼?
這個“顧”字真是同他八字不合!
袁松越悶頭回家,越想越覺得麻煩,心裡由不得擔憂若是顧家“體諒”他年歲大了,還沒有正經父母,沒幾日便去尋媒人替他辦妥,到時候豈不是難辦?
他想想成國公今日對他的慈愛,覺得不無可能。
有時候上頭無有父母,也不定便是什麼好事。
袁松越想到此處一愣,突然計上心頭。
......
上了年紀的人,下晌睡個一刻來鍾也就醒了,沈嬤嬤被火炕烤的口乾舌燥,端起一旁的茶水欲喝,卻發現茶水早就涼了。
沈嬤嬤是雲恭大長公主臉前得力的女官,早年隨公主從宮裡出來的,對身邊那些伺候的丫鬟向來嚴苛,還沒有哪日近身服侍的丫鬟,敢不給她置好了茶水,等她醒來正好喝的。
沈嬤嬤壓了眉頭,正聽見外間腳步聲來了,不動聲色地看著。來人正是平日裡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