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將宋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薛雲卉都不覺得有什麼快感,她心裡壓著一塊石頭,搬不走,挪不動,壓得她就快透不過氣來了。
縱馬狂奔直宮門不遠,被人攔下了,官兵嚴肅警告,皇城重地,不得放肆。
她不在意,“敢問瑞平侯爺可曾出宮?”
官兵看她一眼,“侯爺出不出宮,同你一個道姑有什麼相干?!”
不相干,不相干,世人都以為她同鬼侯爺八竿子打不著,再不相干,她也想不相干,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豈不是好?
偏偏命運就像是繩索,將他們兩人捆綁了結實。
她儘量心平氣和,“我是侯爺重金招來的道士,專保侯爺順遂安康的,怎麼能同侯爺不相干呢?”
官兵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奇怪,只懷疑這個人莫不是個瘋子吧?這年頭瘋了的人不少,別說來找瑞平侯的了,便是請皇上喝茶的也不是沒有。
官兵皺著眉頭看了這道姑一眼,“和侯爺相干?你看看你這窮酸樣!這可是皇城,沒得讓你發瘋!快走開!”
官兵說著,還挑了槍趕她。
薛雲卉站定了未動,面上未有一絲波瀾,聲音定了下來,“我是侯爺重金招來的道士,專保侯爺一生順遂、一世安康的,哪裡同侯爺不相干了?”
“有病吧!”
官兵不快了,重重哼了一聲。
正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卻見她眼睛突然發直,那細弱的脊背也挺了起來,嘴巴一張一合,高喊起來:
“我是侯爺傾盡家產招來的道士,專保侯爺一生平安喜樂,一世順遂康泰的,侯爺奉我若上賓,信我如神明,金銀元寶隨我花用,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刻在心上,我怎麼會同侯爺無關呢!”
話到後面,官兵見她不僅直了眼,而且眼淚嘩啦啦全落了下來,嘴上卻掛著高揚的笑。
守門的官兵被她高聲的呼喊和怪異的表情嚇了一跳,在宮門前喧譁已是罪責,這個人有病,他可不想跟著一道惹麻煩,連忙招呼一旁的人,“怕不又是個瘋了的!快快拉走!”
兩個官兵聞聲立時上前,伸手就要去捉薛雲卉,只是手還沒觸及她,突然聽見身後宮門的方向,有聲音穩穩傳來。
“住手!”
幾個官兵轉頭看去,只見黃色琉璃下,朱漆金釘的宮門前,通身玄裳的瑞平侯爺,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向前,直直落在眼前那瘋了的道姑身上。
官兵們不明狀況,一面盯著那道姑,一面行禮,當頭的那官兵道:“侯爺,這人胡言亂語,得趕緊拉開,想來打幾十板子就老實了......”
話沒說完,官兵住了嘴,他看到了瑞平侯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平地揚起一陣風,他聽到了瑞平侯沉穩的話語。
“她是我傾盡所有請來的人,是來保我一生平安喜樂,一世順遂康泰的,我的所有都是她的,她說得每一個字,尤其今日在這宮門前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一筆一劃刻在心上。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我袁松越最珍重的人。”
風陡然一停,話語落進了所有人耳朵裡。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沒眨一下,目光一直落在那道姑臉上。
幾個官兵面面相覷,下巴快驚落到了地上——這瑞平侯爺,怕不也是瘋了吧?!
而被人懷疑瘋了的瑞平侯爺,卻上前一步,握住了那道姑的手,就在一種官兵驚奇的目光中,回過身來朝著朱漆金釘宮門,一字一頓道:
“她是我瑞平侯的,妻。”
......
馬車裡,袁松越將後怕不止的人緊緊摟在懷裡,輕吻她的額頭。
“害怕什麼?方才在宮門前不是說的挺好麼?不是來花我的金銀珠寶麼,怎麼沒花金銀珠寶,淚珠子倒撒了一地呢?”
袁松越只見她眼淚停不住,心疼地不行,一面打趣她,一面又柔聲哄著,“這麼冷的天,哪個把你招來的?可是莊昊?我看他是又欠板子了!”
車外跟著的莊昊雖未聽見什麼,卻莫名一個哆嗦,而薛雲卉卻扯住了袁松越的袖子,哽咽道:“不干他的事,他已經捱了太多板子了。”
“那是哪個的事?”
袁松越捏著帕子替她拭淚,只見她眼睛眨得快,細長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是蹭到了他的心上,只是他沒被她蹭得酥了心去,但見她這樣子,略一琢磨,“莫不是顧凝?”
他話一落,果見她揚起腦袋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