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這種事,薛雲卉覺得有點煩。
她沒什麼好氣性陪宋惠鬥嘴皮子了,她說是,“給侯爺當姨娘可不是得跪著謝恩?到時候吃酒,我可請上你,咱們倆可是一個鍋裡撈出來的,一個味兒!”
她這光腳不怕穿鞋的無賴架勢,倒是把宋惠給驚著了。
從前她雖是出身低些,可不至於這般市井氣足,自己有時候故意挑她幾句,那她可是要掙個臉紅脖子粗,然後想盡了法子掙回面子的,可現如今呢?
看她這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扮相,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不說,還在這當那潑皮無賴了!她不是最好面子嘛?怎麼如今連臉都不要了?
宋惠被她這句噎住,薛雲卉順時覺得身心暢快。
宋惠和那死鬼薛雲卉就沒得兩樣,虛榮、膚淺又自私,現如今又添心狠手辣,她若是同她理論起來,反而更著了她的道了!
“我說龐四太太,既然你家婆母管的嚴,你還是早些回家去吧,可別在這都嘴皮子了,哪日我一不高興,豁了瑞平侯的姨娘不當了,到你婆母跟前都給你抖出來,你試試?”
薛雲卉嘻嘻笑,但見著宋惠被她噎得臉紅脖子粗,那是更高興了,朝她一拱手,揚長而去。
她走得瀟灑,宋惠還真就拿她沒什麼轍,站在街心半晌,直到丫鬟拉了她,低聲道:“太太,魯六太太等您許久了!”
宋惠聞言,這才“呸”了一聲,試圖將心口的髒氣都吐出來。只是她本是去奚落人的,到頭去被人威脅嚇唬了一番,怎麼能不鬱悶,一口“呸”也未將髒氣吐盡。
轉回來的時候,魯六太太看著她臉色又青又紅,捂了帕子笑,“嘖嘖,你這是吃了敗仗了?”
宋惠本就惱怒,被她這一說,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竄上了腦門,“你還笑!可把我噁心死了!”
魯六太太仍是笑了一聲,才打量著宋惠道:“真是她呀!我從前也沒見她幾回,那時候見覺得還是一聽知書達理的姑娘呢!”
“哼!”宋惠瞥了嘴,“現如今那就是市井的潑婦!我好心同她打個招呼,她竟......說什麼要到我家做法的事,沾上我了!”
宋惠這麼說,魯六太太卻沒真信。
她進京的時候晚,來京裡的時候,亦是距離薛家出事不到一年了,所以薛雲卉沒見上幾回,後來同宋惠倒是有些交情。她曉得這兩個都是那脾氣大難伺候的嬌小姐,同那“知書達理”四個字是真正沾不上邊的。
她本也不怎麼喜歡宋惠,然她嫁人沒兩年,家裡頂樑柱的公公沒了,一家人只能依靠族親提點,哪裡似宋惠婆家父兄多助力,雖老家在太原,卻也是在京裡掛的上名號的人家。所以宋惠進了京,她幹忙便示好了。
魯六太太勸她別生氣,“她現在是落到泥裡了,你同她計較什麼?別為了打只老鼠,傷了玉瓶!”
這話宋惠還覺得順耳些,只她心裡恨不能吃薛雲卉的肉,哪裡能輕易解氣,又道:“你沒見她那模樣,是真真要去給瑞平侯當妾了!還得意的很呢!”
魯六太太真被她這話勾起了興致,拉了她往綢緞莊二樓去,“咱們邊看花樣邊說,站著多累呀!”
說著,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去。
招了繡娘過來,魯六太太心念一動,問道:“方才來的一男一女,可也是來挑花樣的?挑什麼花樣呀,咱們也瞧瞧?”
宋惠也問那繡娘道:“可不是?那二人是何關係?”
然而這位繡娘卻不是方才招待袁松越兩個的人,兩人問了,她也道不知,“不是咱們招待的,是掌櫃的娘子招待的,只知道那位爺是生氣了,走了,其他可不曉得呢!”
兩人對了個“有戲”的眼神,宋惠忙不迭道:“那把你們掌櫃娘子叫來!”
這位繡娘朝二人苦笑,“掌櫃娘子最是嘴緊,您問了也不會說的,你還是挑挑花樣吧!”
宋惠立時就要不樂意了,魯六太太卻拉了她,道:“他們家是這麼個規矩,京城裡達官貴人多,任誰的事都說一嘴,這開鋪子的,早就下獄了!”
宋惠不快,卻也無法,聽了勸,留下花樣本子,讓繡娘下去了。
隨手翻了兩頁花樣,魯六太太便繼續方才的話題來,“你說她要給瑞平侯當妾?真的假的?當年她不是把瑞平侯得罪死了麼?怎麼又纏上了?!”
宋惠重重一哼,“所以我道她不要臉呀!她還說她當妾要請我吃酒!真真氣死我了!”
魯六太太聞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見著宋惠朝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