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出了還沒兩天,整個保定城就跟炸開了鍋一樣。
離著書院近的幾戶人家,連住都不敢住了,有說夜裡聽見有哭聲;有說家裡莫名其妙少了很多東西;還有說全家人都得了病,不得好……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書院是邪中之邪,連從門口路上過的人都沒有了。
範知府氣得靈魂出竅,要不是那白雲觀的觀主是道錄司親自指派下來的,恐他連白雲觀都罵上了。
這倒也不怪範知府,之前請的是個北橋一個有道行的火居道士,不過想著讓百姓別這麼怕罷了,誰知一點半星的用都沒有。之後又出了事,他才花重金,從城外的白雲觀請了六位道長過來。
那白雲觀素來香火旺盛,又六人一道來做,什麼樣的鬼怪髒氣還不得清得一乾二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但沒有,還被狠狠地打了臉,搞得沸沸揚揚。
那幾個道士頗覺不服,還親去各處檢視了的,都說並沒什麼,那呂四之死不過是個巧合,畢竟他頭一晚就已經摔破了頭。
範知府本還想說服自己,再說服百姓的,可他自己都不大信,百姓更是不信了,不過兩日,書院的事已經是傳的人盡皆知了。
偏偏這個時候,臨近的好幾家都著急忙慌地搬離了去。
知府大人一生氣,第二天菜市場那佈告欄上,便多了張榜。
薛雲卉不曉得此事,直到走去菜市場買菜頂伙食費時,才震驚的發現,佈告欄前又圍得水洩不通了,較之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她依舊無從擠進去,幸好又看到了那個高個兒的人,連忙同他打聽了一下情況。
“……知府大人可是下了血本了,五十兩啊,趕咱小老百姓三年的收成了,嘖,也不知道誰有這個本事,敢揭了榜去清那鬼書院。”高個兒看的清楚,轉頭說給了薛雲卉。
“五十兩啊,確實不少了!”薛雲卉也吃了一驚,想了想,又問:“那揭了榜,辦沒辦事誰知道呢?”
高個兒嘿嘿笑了一聲,“你當官府都是傻子呀?榜上寫了,再開工時,可再不能出事的!若是出了事,沒錢不說,可還有二十大板殺威棍等著呢!”
薛雲卉一聽,不由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果然,官府是吃不了虧,上不了當的。這五十兩,可不是隨便拿的。
她搖了搖頭,正好瞧見了幾個熟悉的人。
那幾人都穿著道袍,當中那瘦的還拿了柄灰不溜秋的葫蘆塵,可不就是南橋上,同胡舍一道的那些人麼?只胡舍卻沒來。
薛雲卉見他們夾在人群裡,約莫是剛看完通告,正擠出來。
“你們說北橋那幾個,有敢揭榜的嗎?這事兒萬一成了,那可是五十兩啊!”上次那慫了吧唧的年輕道士,瞪著眼道。
“怎地,你還嫉妒啊?誰有本事誰拿錢唄!”胖道士照舊懟了他一句。
年輕道士不服,理直氣壯地,“我是沒那本事,可這五十兩要是讓北橋那邊弄走了,你心裡得勁?”
胖道士不說話了。
能得勁嗎?都是些見了面就冷嘲熱諷的死對頭。
年輕道士那話問得,連瘦削老道臉色都有幾分垮,他混了這一輩子,還沒哪回,能一口氣掙五十兩呢!這榜貼在這沒人敢揭也就罷了,若有人揭了,他這心指不定多煎熬呢!
薛雲卉見了他們,想起自己今日可沒貼鬍子,萬一被人認出來,再傳到胡舍那可就不好了。於是她轉身就要走,誰知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有人衝她吆喝了一聲。
“哎喲,這不是那天南橋上的高人!高人,你可是來揭榜的?!”
話音一落,佈告欄前突然靜了一靜。
那人若只吆喝也就算了,可他卻腿腳極利索,兩步走到了薛雲卉臉前。
“我果真沒認錯,高人便是颳了鬍子,我也能瞧出來。”
薛雲卉抬眼瞧了他一眼,原來是替他按住胡舍的那位義士。
可是義士啊,你今天在這吆喝的這一聲,這不是坑人嗎?
薛雲卉尷尬不失禮貌地點頭笑了笑,轉身要走,果然走不了了,圍著佈告欄的人,都圍上了她。
“果真是高人?果真要揭榜?”有人問。
可薛雲卉未來得及答,就又有人朝外邊喊了起來,“快來快來,這有高人,要揭榜了!”
薛雲卉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有這麼玩的?
這般的結果是,圍著她的人多了許多,一點都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