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青藤倒是驚奇了一下。
有幾息沉默,青藤又說了話:“之前死的那幾個都是無依無靠的,呂四那人,我當時也是有些急了,就拿了他下手。他性狠打婆娘我當然曉得,那會兒就想著他死了那女人也就不必受苦了,倒忘了連累她成了寡婦,這名聲到底”
薛雲卉說是,“呂四是該死,這事兒要是生在他娶燕子之前就好了。不過,那會兒燕子還是大姑娘,無論如何也輪不上寬子肖想,現在麼,寬子倒有些機會了,且看他能不能學到本事,賺著錢回來。”
“錢?我想起一樁事來,前輩且一等!”
青藤忽然道,話已落,就見他枝蔓在地上挖了起來,不過片刻,挖上來一個布袋子,他抽了抽上邊的泥土,將那布袋子攤開了來。一片光亮,差點閃了薛雲卉的眼。
“你哪來的錢?!”
“是這些年從書院的學子身上掉落下來的,也不算多,大概有五十多兩吧。前輩給了寬子,就當是我行一回善了!”
薛雲卉揣著顧凝交給她的一袋子錢,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她以前做樹精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著存錢呢?她修行五百年,少說也得收攏幾百兩了,現在哪還要犯愁?
真傻!哪怕埋兩個前朝的茶碗,現如今也大發了不是?
她這麼嘀咕著自己,又顛著錢袋子,聽著裡邊的響,完全沒注意自己已經在某個拐角處,落了一群人的眼。
那群人原不過是過路的,在保定暫歇,這會兒正往客棧去,誰料薛雲卉正大搖大擺地從人眼前走了過去,立即引了那群人的目光。
她甫一出現在那群人視野裡,為首一人便驚訝地頓住了腳步。
他微微一愣,反覆盯著薛雲卉看了又看,確認無疑,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勾了上去,當即指派一人跟上了她。
薛雲卉哪裡知道這些,只還嘀咕著走著。
旁邊沒多遠便有一家錢莊,她拿了錢袋子裡的零七碎八的銀錢去換寶鈔,那錢莊的夥計看到她倒出來的這些錢,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竟還有前朝傳下來的銅板!
薛雲卉解釋說是剛發現的老祖宗留下的家產,這倒也說得過去。
有些銀錢破碎的厲害,兌換不了,有些又極其罕見,是叫的起價錢的古董,東拼西湊地,竟兌了七十多兩。
薛雲卉心一黑,想把多出來的二十兩昧了,可到底沒好意思下手,只把七十三張一貫的寶鈔數好繫上繩放起來,把多出來的幾十來個銅板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這小子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遇上金主了!這下行了,能蓋屋娶媳婦了!”
薛雲卉邊走邊唸叨,就這麼唸叨著,正巧見到寬子了。
“寬子!”她連忙喊他,見他滿臉紅光走過來,問道,“拜師的事兒怎樣了?”
“成了,成了!你可真是高人,多虧你牽線!我中午就在師父家吃的飯!師父還給我封了紅包!走走,我請你吃茶去!”
寬子喜不自勝,薛雲卉也不推卻,心道還有讓你更高興的事兒等著你呢!
這邊進了茶館,她就想把那七十三張寶鈔給了他,也算了了差事,可一想,又找不出個名頭來,總不能說:有個青藤精,就是殺人那個,他想給自己積福,看你可憐,掏空了家底贈了你七十多兩吧。
那還不得把寬子嚇死?
她琢磨了一盞茶的工夫,到底還是沒直接說,卻道:“你也有師傅了,也算是走上了正經路子,要不,你今天就去探探燕子,看她願不願意嫁你?”
寬子嚇了一跳,瞬間紅了臉,“我能行嗎?”
“能不能行的,不試試怎麼知道,想說的話就得說出口,人家才知道!”
寬子揣了這句話琢磨了一陣,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拜師學藝有底氣了,竟一口應了下來。
薛雲卉呵呵直笑。
天擦黑的時候,寬子拎了兩匣子點心,往燕子家去了。他喝了點小酒,耳朵紅彤彤的,眼睛卻發亮,覺得自己今日和富貴人家的少爺一樣,腰板挺直起來。
他敲了幾聲門,來應門的是燕子娘。燕子娘一見他上了門,十分疑惑,也不說請他進來,只道:“寬子?你來做甚?天不早了,你還不趕緊出城去,小心關了城門!”
寬子被燕子娘這麼不客氣地一吆喝,身上那股闖勁兒呼啦散了一半:“大娘,我我”
“喲,寬子來了,手上提的這是什麼?莫不是來看燕子的?到底是打小認識的,情分不淺呢!”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