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保定這家辛耘書院,也有百年曆史了,早間不過是私塾,後來連著出了好幾位進士,漸漸聲名鵲起了。可惜改朝換代時,掌管書院的那家歷了大難,這書院也一蹶不振了。直到十幾年前,官學擴張,才併入了官學裡頭。
去歲末,官府便有意修繕了,招攬了人手,過完年便開始動工。先頭十天也有條不紊的,如期修繕了一小部分,誰知突然有一天,剛砌好的一堵牆砰得一下倒了,不巧正經砸死了牆下幹活的一個人。
這樣的活計,折損人員也不是沒有,沒人當一回事。官府貼一筆撫卹金,此事便揭過了。
倒得這堵牆,乃是早早定好要改建的地方,原並沒有,如今倒了還得重新砌。幹活的都是些做慣了的人,沒過一天,就又砌好了。
第二日,眾人起了個大早趕來接著幹,誰知到了書院,全都震住了。
那堵倒了一回又蓋起來的牆,竟無緣無故又塌了!
這下,亂七八糟的猜測就冒了出來。
有人說,這個地就不該壘牆,早先就沒砌過,說不定,地根本就不平;也有人說,書院夜裡沒人監工,指不定有人故意跑進來搗亂,砸倒了牆,嚇唬人;不過更有人說,書院以前死過屢試不第的學生,這是冤魂作祟……
不論如何,這事兒不大妙。
可更不妙的是,他們扔下這堵邪牆不管,去另一處繼續開工,只做了兩天,突然有人掉進新挖的井裡,淹死了。
這一下,書院的修繕直接便停了。
知府趙大人坐不住了,尋了城裡的道士作法,連著做了好幾天,又聽了這道士的,把書院晾了好些日子,才再次準備開工。
提了工錢才湊齊了人,開始幾天也是風調雨順的,道士還去看了,沒點兒問題。然而道士前腳剛說完,後腳監工便來報了,說有個幹活的人無故吊死在書院裡了!
據說知府嚇了一跳,不小心摔了個茶盅,還把手割了……
這次死的那人,最是好吃懶做,親朋鄰里從沒有人聽他說過要去尋死,這一下出乎意料地突然吊死了,書院的門便徹底關了。
這一個多月過去,官府連著翻了好幾回工錢,都湊不齊幹活的人。
薛雲卉聽了這一耳朵怪事,從菜場出來的日後,日頭都斜下去了。
她拎了一袋子面、兩瓶香油,往保定城西的順義坊,邊問路邊走。
到了柳條衚衕,拉了路人一問,右手邊第二家便是薛雲滄的同窗劉洪康家的宅子。
劉洪康家原是做生意的,他父母在涿州經營了好些年,他年歲還小的時候,和薛雲滄一道讀過書。後來他們家雖搬來了保定,可同薛雲滄的情誼沒斷,這些年都有來往。薛雲卉去年還見過他一回。
她整理了行囊衣裳,上前敲門,一連叩了好幾聲,都沒聽見裡頭有個響。一低頭,這才瞧見門上落了鎖。
難不成,不在這住了?
薛雲卉心裡打鼓,扒了門縫看,見院子乾淨整潔,不像是久不住人的樣子,她決定到旁邊人家問問。
她撿了門頭小點的,覺得應該好說話些,上前敲門。
手還沒落下去,便聽得裡頭哭聲陣陣。
薛雲卉有些遲疑,愣了一下。
“你是誰?幹什麼呢!”
突然一聲呵斥響在了耳邊,把薛雲卉嚇得一個激靈,回過頭來,原來是個穿著一身黑布衣裳的男子朝她厲聲喝問。
她解釋,“我是來尋人的……”
“那你把著門做甚?鬼鬼祟祟!你說,你是不是賊?!”這男子說著就擼了袖子,要上手了。
薛雲卉見他也就跟自己年歲相仿,個子不高,可健壯得緊,兩眼瞪得跟牛蛋一樣,真怕他上來就給自己一拳。她穿著一身男子衣裳,這事還真不好說。
她連忙指了一旁樹下的面和油,“我真是來尋人的,你看那就是我的東西!”
男子將信將疑,斜眼看她,“說不定是剛偷來的……”
只他話還沒說完,薛雲卉身後的門便來了,兩個婦人打扮的女子前後腳走了出來。
當頭說話的婦人年紀大些,約莫二十五六歲,她身後跟了個紅著眼眶的小婦人,小婦人疑惑地探頭看了眼那叫寬子的男子,輕聲喊他,“寬子哥。”
“哎,燕子妹子。”寬子立馬回了她。
他這邊話音一落,那年長的婦人便問道:“咦?寬子?這是誰,你們幹嘛呢?”
寬子聽了,連忙道:“俏姐,這人我不知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