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薛雲卉起了個大早,阿蕎昨夜又鬧了一回,這會兒還撅著屁股呼呼睡著。
薛雲滄已經換了衣裳,坐在窗下看書了。他見薛雲卉起了身,朝她招手。
“哥哥昨兒睡得如何?今日覺得舒坦些了嗎?阿蕎還睡著呢,讓她再睡會吧。”薛雲卉伸了個懶腰。
薛雲滄輕嘆了口氣,“阿蕎跟著我這麼個爹爹,難為她了。”
“大哥這是什麼話?你比世間絕大多數的爹都強多了!”薛雲卉不滿,“我瞧著衛姑娘說的不假,便是為了阿蕎,你當好好養病才是!”
薛雲滄說是,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起頭來,“昨兒睡那麼晚,今日還能起得來,你也該多睡一會兒。”
薛雲卉道無妨。
她同衛慕東拉西扯到半夜,睡得確實晚,不過她起早慣了,自然就醒了。
薛雲滄讓她去洗把臉,“那便醒醒神吧,我有話跟你說。”
“哦。”
薛雲卉去了,不多時就回來了。
合上手中的《左傳》,薛雲滄拍了拍身邊的小杌扎,示意薛雲卉坐下。
“衛姑娘留在咱們家中自是好的,她既肯同你交心,你不若想法幫她同家中緩和一下關係,勸她往家中去封信,讓她家中父母不要太擔心。”
薛雲卉歪了腦袋,“咦?大哥昨日聽見我二人說話了?我怎地不曉得?”
“只我起來喝水,瞧見了罷了。這麼晚了不睡,你們還能說甚?”薛雲滄笑著解釋。
薛雲卉不得不歎服,又琢磨了一下他方才的話,道:“只想著安慰她,沒想著勸她來著。她還沒及笄,家裡肯定著急,等下用飯我便同她提一提這個事,反正京城也不遠,方便得很。”
薛雲滄道正好,“衛姑娘是個好的,你多照看著些。”
薛雲卉不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好。”
今日盧嬸熬了桂圓紅棗粥,是衛慕建議的,昨兒阿蕎歇得不好,該給她補一補。
一家人用過了飯,薛雲卉讓盧寧帶著阿蕎玩兒去了,便同衛慕提了這事兒。
“……是大哥的意思,說不好讓你家中父母擔心,最好能去封信,你以為呢?”
衛慕愣了一下,有些許動容,“薛大哥和穗穗姐都是為我好,我曉得。可我怕去了信,就被他們尋來了……我還不想回去……”
聽她擔心這個,薛雲卉直道不必擔憂,“送到你親友或鄰居家就是了,他們不至過多糾纏的。”
她這麼一說,衛慕眼睛就亮了。
“這樣可以嗎?我娘……她肯定掛心我了……”
薛雲卉連忙拍了她,“別急別急,我記得老鄧明兒要進京,我跟他一道去吧,你跟我說把信送到誰家去,我親自去,保準送到。”
衛慕拉住了薛雲卉的手,“好姐姐,勞煩你了。你就送到我堂兄家吧。我堂兄單名一個玥字,是太醫院的太醫,我把坊名衚衕名都寫給姐姐。姐姐放心,我在家一定照看好阿蕎。”
薛雲卉笑著說好,又往橋頭去了,同老鄧約好明日一早跟著鏢局的車進京。到了第二日,她便穿了一身道袍,掛了拂塵,懷裡揣了衛慕的家書,和她堂兄家的地址,往京城去了。
過了灰筒瓦頂的西便門,鏢局便同他們不順路了,鄧老道應人邀約進京施為的,薛雲卉自不同他一道,便拿了衛慕堂兄家的地址打聽了一番,認準了路,去了。
這位衛太醫是三十出頭的大好年紀,妻子還是兵部尚書的嫡孫女,這在薛雲卉這等身份看來,那可是跟宮裡貴人一樣的存在了,她自不會怯誰,可能進這樣的人家走一遭,她覺得她往後這財路就要開闊了。
想著大把的銀子跟下雹子似地往下砸,她這會兒走起路來,瞬間輕快不少。
她是肯定不能就隨便讓衛太醫門口一扔,或者隨便交給個小廝了事,萬一錯漏了,信沒傳到衛慕兄嫂手裡,那就不好了。
等她七轉八轉到了衛家時,已經快晌午時分了。
黑漆門關著,薛雲卉理了理衣裳,敲了門。
一個老頭開了門,“誰呀?”
打眼瞧見是個年輕道姑,上下打量了一番,想了想,道:“沒聽說家裡請了道士來呀?”
薛雲卉笑著點頭,“貧道是受人所託,替人傳信的。傳信的人囑咐貧道,一定要送到貴府當家人手裡。您看……?”
老頭猶疑,可看著薛雲卉這言談舉止,也不似騙人的樣,他道:“那道長在門房一等吧,這事兒我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