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拉開了一條縫,堵著房門打量著李穆,眼見是個陌生人,不乏帶著點兒警惕的心思。
“您好,我是來拜訪郭老闆的。”李穆雙手拎著大大小小的禮品包裝盒,微笑道:“前段時間,我們之間有那麼點兒小誤會,今兒個來是打算和解的。”
“哦,這樣啊。”
女人瞅了瞅李穆,又瞥了眼他手裡的補品,這才放下戒心轉臉笑道:“那快請進吧。得剛也是,跟年輕人較什麼勁?挺大歲數的人了,還跟個毛孩子似的……”
她一邊數落著老郭,一邊開門兒把人讓了進來,順手關了房門。李穆聽著她話裡的意思,倒挺有幾分當家做主的風采,能跟郭得剛的稱呼這麼親近,難不成是他媳婦兒,德雲社的大管家王惠?
“得剛,得剛?快出來,家裡來人了。”
想著多看兩眼確認一下,女人已是快了兩步,直接奔裡屋叫人去了,留給李穆的只有背影和後腦勺。他也不怎麼著急,徑直向客廳的沙發走去,將手裡的東西都甩到了沙發上之後,這才發現屋裡的動靜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此刻大大小小七八雙眼睛,正齊刷刷的看著他。
這些人大多數是十七八的大小夥子,儘管他們現在年紀尚淺,但李穆也依稀認出了一些,諸如小嶽、燒餅、張小辮兒這類的未來的名角兒;他們原本剝蔥的剝蔥、砸蒜的砸蒜,說說笑笑的,可自打李穆一走進這個屋以來,就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頭的活計。
民國年間開始,說相聲就被歸到“賤業”裡面,但各種窮講究的規矩還真是不少。就拿收徒弟來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拜師之後除了要傳授吃飯的本事,還要負責養活到登臺演出為止,拿徒弟當兒子來養,這叫兒徒。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德雲社現在的經營情況本來就不太好,老郭還要養著這麼幾個能吃不能幹活兒的徒弟,別提多遭罪了。
李穆的視線飛快的環視了一圈,暗地裡抿嘴一笑,這趟還真是趕巧了,跟他已經撕破臉了的曹耘金沒在;不僅是他,他的搭檔劉耘天、何耘偉、以及“少班主”李靖,“德雲四少”的哥兒幾個一個都沒來。
不過想想也是,這屬於老郭的家常便飯,不逢年不過節的,他們也沒必要整天來這兒蹭飯啊。
老實說,對於那些將來鬧騰的人,李穆談不上多喜歡、也說不上多厭惡。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說白了都是錢鬧的,就連郭得剛自個兒也不是什麼清心寡慾的人物,更別提他教出來的這群徒弟們了……
“這位先生,您先坐會兒,我給您倒水去。”
其中那個梳著小辮兒、三十出頭的,看起來是這幫人裡領頭的,瞅著李穆進了屋,連忙用圍裙擦了擦手,迎上前去接過了他手裡的東西,使喚起了其他人:“都愣著幹嘛,該幹活兒幹活兒去。”
雖然是一個照面的功夫,但是這人一開腔李穆就聽出來了,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最早跟著郭得剛的閆耘達,可以說是老郭的開山大弟子,也難怪這群小子會聽他的。按說他已經成家,應當是自個兒在外面住,但體念著老郭兩口子養活一大幫人的不易,時不時的過來幫襯一二。
“家裡簡陋,粗茶一杯,您別介意。”
大師兄的威嚴僅次於師父師孃,一聲令下,就連燒餅、小嶽這倆懶蛋也不情不願的動換了起來,閆耘達拿過保溫壺給李穆沏了杯高碎,賠了聲不是之後,走進廚房接著忙活去了,至於李穆要跟郭得剛聊什麼,就不是他這個當徒弟的該操心的事兒了。
所有人都是各司其職,李穆也端坐在沙發上抿著茶水,只有一個人還沒離開,眨著一對兒小眼睛,好奇的盯著他看。
**歲的年紀,小胳膊小腿兒肉嘟嘟的,整個人都胖成球了。
“叔叔,你會說貫口嗎?”小胖墩兒見李穆看向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梆子上,小眼睛都快眯成了縫兒。
“呀,我不會呢。”李穆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確認這位是德雲社未來的少班主,郭得剛的大兒子郭齊林,當下伸手把他拽了過來,安放在自個兒身邊,笑道:“不如,你教我吧。”
“不要。”小胖墩兒翻了翻白眼:“我爸教我,我都不樂意學,你肯定也不願意學。”
“那你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師父唄。”
郭齊林的師父,就是他爹郭得剛的鐵板搭檔,人稱“玩兒主”的於遷於老師。
於遷不僅是郭齊林的師父,還是他的乾爹;按照他們相聲界的規矩,這門兒手藝不能傳給本家子女,兒子要是想學,只能